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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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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摇头,“不是,是官家。昨儿晚上你抓伤的那贼人,是官家。”

长生闻言低眉轻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没成想是庭降,这辈子两人本该各自生活,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会又有了牵扯?

现下这事儿可难办了,也不能去敲登闻鼓状告官家,再者她慌乱之中,还抓伤了庭降,损伤龙体,按律当诛。

但看大娘子的反应,她琢磨着这件事庭降应该没问罪,不然她爹爹不能这么快就回了,大娘子也不能只是把她叫过来说话。

即没问罪,长生心里多少总算是松口气,面上还是做个惶然状,“我也不省的是官家,谁能想着,官家会做半夜三更爬-人-墙-头的事儿?这可怎么好?”

秦氏叹了叹,“你爹爹也没说要怎么才好,倒是着急忙慌到沈家商议请期的事去了,我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咱们没法去找官家讨公道,你心里头得有个盘算,要是搁旁人,凭你爹爹的权势就是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不能白白受这份气的。”

她沉默阵子,回说,“我省得,大娘子放心罢,这件事就当是翻过的老黄历,撕了这页往后就不再提了。至于爹爹那边,大娘子万万劝着些,别按不住脾气回头再同官家起了争执。”

只是,她还是要寻个时机,当面问问庭降,有些事得说清楚,说明白才行。

她这样懂事又顾全大局,秦氏自然欢喜,心里也踏实了便笑着扯她的手拍拍,莞尔:“瞧你这一身汗馊味,赶紧回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一会儿同我出门,刘妈妈在铜钱桥孙记绸缎庄定了两匹好料子,给你做喜服的,你也去看看。”

长生勉力回个笑,起身道:“那我就先回自己院子了。”

秦氏送她出门,等她走了,才回屋。

长生心里烦,本来她为避开上辈子被投井的命运,早早就离开了王府井,想着见不着庭降,也就没什么牵扯。

怎么还会发生庭降夜闯将军府被她抓伤脸这种事儿?

乱了,全乱套了。

前路一片迷茫,如今发生的事情都该怎么应对,她心里是一点谱也没有。

回院后,春枝麻利的给她备好热水,伺候她沐浴。

香水行的热气氤氲,她扒着桶沿问春枝,“你有没有不讨厌,但是却不想见的人?”

春枝给她惹笑了,“姑娘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又不讨厌,做什么不想见?”

她搓着肩膀子,想了想,“就是怕他。”

春枝给她继续舀热水,“要是怕的慌,躲着就是了。”

她说,“总觉得躲不过去似的。”

“躲不过去,就拿出气势来,这害怕都是心里头没气势,远的不说,就说梨花罢,上回一早儿去买菜,被只大黑狗堵门了,吓得愣是不敢动,给狗追着往回跑,我说你拿块石头把狗打出去呗。”春枝把热水舀干净了,往浴桶里撒干花瓣,“您说怎么着?那狗见她举起石头,吓得头也没回的跑走了。”

她听春枝说,笑的直打颤,“可真有意思,这是说狗也怕恶人是罢?”

春枝去把屏风上的汗巾拿下来,递给她,“横竖,拿出气势来就是了。”

长生接过汗巾擦擦身上的水,“以后再说罢,也许再见不着了呢。”

她自己也会安慰自己,权当是昨儿什么也没发生,拾掇好换了衣裳,便跟着大娘子出了门。

铜钱桥在朱雀大街,同青绮门隔着小涑河相望,这时候桥上人来人往的,贩夫挑担叫卖着,很是热闹。

两顶素帷小轿在孙记绸缎庄门前停下,轿夫往前倾轿身,长生掀轿帘子出来,走两步过去挽秦氏的胳膊,软软道:“大娘子,一会儿瞧完料子,我能不能去青绮门买些点心带回去?”

秦氏捏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瞧瞧你,就是个小馋猫,想吃什么叫春枝去给你买就是了,哪用得上再单跑一趟的?”

她笑,“听说青绮门新来的大厨,水晶和果子做的又好看又好吃,我没见着都是什么花色,怕春枝买的不合我口味,想过去亲自挑几样儿。”

秦氏说也好,“这些日子你在府上也闷坏了,料子瞧两眼罢了。”

选衣裳料子的事情自有大娘子操持,她也不懂那些个名贵的绫罗绸缎,反正论好穿还是粗布棉麻的舒坦,喜服就穿一回,样式好看就成了,大娘子说瞧两眼,她就真的瞧了两眼,入眼的都说好看。

秦氏看得出来她是在敷衍人,无奈摇头,在她额头敲了敲,“得了,不想看就不看罢,真是拿你没辙。”

长生一心系在青绮门的和果子上,被大娘子数落,吐吐舌头,“那我便去了。”

秦氏笑,“去罢去罢,正好你舅母也快分娩了,我再扯几块布给做些小被子,也得会儿功夫。”

长生得了允准,高兴的不得了,拉着春枝没多会儿就跑的不见人了。

掌柜的同秦氏闲谈,“大娘子家的姐儿嘞?”

秦氏扯着布笑回,“是,天生的泼皮,一时也闲不住。”

掌柜的支应着,“介闺女长得可真哏,许配的是哪家?”

“尚书令沈家的嫡次子。掌柜的,我瞧着前头柜面上那匹百子嬉春的绸缎也好,一并给我包了罢。”

掌柜的回头看一眼,赔笑,“哟,大娘子,可是不巧了,宫里头才来了人,要了十几匹绸缎,全是百子嬉春图,包好了往内务府送的。”

秦氏听宫里头要,不禁有些奇怪,便多问了两句。

“这怎么内务府出宫采买了?”

掌柜的给她把几匹布打包,低头踅摸,“不知道,司礼监那位廷总管亲来督办的,指不定是大喜事呢。官家没大婚,长宁公主也没出嫁,说不好是哪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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