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吏哦一声,回道:“圣人说闲的慌,便出门四处转转,想是在哪处院司,下官这就差人去找去。”
他摆手,说不用了,撩摆子自顾出了司门。
廷牧忙从言绥手里揽过油伞,低声道:“言大人,江南涝灾的事儿要是已经有了对策和人选,千万记得进宫禀奏,官家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圣人,筹备着成亲的事儿顾不过来,凡事儿上您得多提醒着些官家。”
言绥抱拳,“廷内侍嘱咐的是,言绥记着的。”
“嗯。”嘱咐完话儿,廷牧提脚赶忙追着庭降出了门,堆着笑脸跟上去喊官家,“等等奴才的,这院子大着呢,还是奴才去到处问问找人也好快些。”
他没搭腔,自顾在大理寺挨处走一遍,愣是没找着人,心里急的不行,心道:怎么还能在眼皮子底下又把人弄丢了?合该进牢狱的时候带着长生一起的。
等出来大理寺的大门,问过守门的衙差,才知道长生一刻钟前已经回将军府了。
廷牧为难,问他,“官家,咱们还去将军府瞧一瞧圣人么?”
他说去,脸拉的很长。
等真到了将军府,府上大门紧闭,连原来守门的小厮都不守着了。
他上前敲门,里头却没人应声。
廷牧觑他一眼,赶忙嚎着嗓子喊官家亲临,大将军速速出府迎驾,连着喊了三遍愣是没人开门,廷牧为难的回头,苦着脸看庭降,“官家,没人答应。”心里暗暗舆情,堂堂九五之尊,开朝……不是,历朝历代就没有被臣子关在府门外头淋雪的,官家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位。
眼见着府门紧闭如何叫喊都无用,廷牧急得捏着把汗,正不知道如何才好的时候,也是巧了不知道哪来只趴儿狗,一个劲儿围着庭降直打转,呜呜咽咽的叫。
庭降蹲身将叭儿狗抱在怀里逗弄逗弄,自言自语的说话,“你是被关外头回不去家了么?真巧,朕也是。既然咱们都没地儿去,你就同朕回宫里头罢,朕同你说,宫里头有火炕,还有暖手的汤婆子,比外头暖和。”他抱着叭儿狗转身回宫。
廷牧跟后边儿大气儿也不敢出,等回宫里头来,官家什么也没说,一头扎进内书堂去批折子了。
入夜停了雪,一伦明月数点寒星,清晖洒在雪地上,宫灯寂寂。
庭霜煮了小汤圆过来求见,廷牧私自把庭霜放进了内书堂,临了还不忘嘱咐句说:“官家搁大理寺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思柔公主同官家说说话罢。”
庭霜颔首,推门而入,等她把热腾腾的小汤圆端到庭降跟前,庭降才醒过神,看一眼庭霜,问她怎么来了?
庭霜凑在他跟前,瞧着画纸上画的栩栩如生的眉眼,揶揄:“大哥哥在想嫂嫂呢?”
他笑,“你才多大,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问。”
庭霜噘嘴,在他对面坐下来,“我才不是小孩子,比锦玉还大一岁,知道的可多了。哥哥今儿不是才去将军府?怎么没见着嫂嫂?”
“见着了。”他撂下笔,撑头仰躺在圈椅里,“后面去了趟大理寺,当中可能发生了些事儿,让她觉得孤寂了,自己回了将军府,不太愿意见我,也许是故意躲着我的,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是个怎么样的不踏实,他也说不上来,跟有先天感应似得,总觉得哪步好像行差踏错把她推的有些远,想捞回来有些难处,具体是什么又不知道,心里患得患失的,迷茫的紧。
庭霜托腮,沉思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嫂嫂心里装着很多事儿似得,就同哥哥一样。我说不好,但是哥哥自从那次掉进西海子溺水,人救上来就跟换了魂子似得,揣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愿同我说,哥哥总说我年纪小不懂什么,其实我懂得多着呢,前些日子哥哥不在禁中,锦玉来找我说话,他说嫂嫂三年前在灵沼救过他,还拿刀子逼着他立誓等伤好带嫂嫂到长安城寻亲呢,锦玉还说,嫂嫂同他说起过,从前救过一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怕他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结果锦衣卫找到锦玉后就把锦玉绑了回来,也没能带嫂嫂来长安寻亲,为此嫂嫂还弹了他好几个爆栗来着。我觉得嫂嫂定是被人骗怕了才不论做什么都小心谨慎的。”
庭降心里悚然一惊,“你说什么?三年前她救过锦玉?”
“是啊。”庭霜抿唇,“这事儿锦玉原本是不让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