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闹?官家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是吧?”她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斗鸡一样列开架势,只等着他再说一句不顺意的,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拳打脚踢没得好下场。
庭降松开捏她脸颊的手,总算正色了,喊一声来人。
侯在外头的宫娥鱼贯而入,彩棉手里抱着斗升,到前头来伸手在升里抓一把红枣撒在床上,后面宫娥接二连三的依次又撒了花生桂圆和栗子,宫娥齐齐喊着恭祝官家圣人早生贵子。
彩棉又到两人跟前跪下,将他们衣裳摆子系在一起,打结,又有年纪略长些的嬷嬷端了合卺酒上前,躬身道:“夫妇一体不分尊卑,恭祝官家娘娘情深似海长长久久。”
长生给绕的有些懵,从来只见新婚夫妇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到她这儿全变了,一没有拜天地,二也没拜高堂,这她倒是明白,庭降父母都已不在世上,自然没得可拜,多半是要之后祭祀太庙的。可送入洞房这则,也不是提早一天就让她在洞房里等着罢?
等回神,屋里头已经没人了,就她和庭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她嗓子有些发干,牵着裙角手也没处放,不适的往后挪蹭挪蹭,方才的狠劲儿全然没有了。
庭降从上到下仔细的端详她,似乎对她有些不满意,抬手搭在她的领子上,指尖略用力,她的肩头便露出大半,冻的她齿关直颤。
她警惕死死捏着领子,斥他:“你做什么?登徒子揍性。”
他挑了眉:“皇后哪里是朕没瞧过的?身上有几处疤,几个痣,朕都门儿清着。”
她恼的很,觉得他不尊重她,心头发紧,站起来用力掐住掌心,狠狠冲他的大腿根踢过去,“蝈噜子!”
他被她吓一跳,忙的起身躲,接住她的脚大惊失色:“你是不想朕好了?要朕断子绝孙么?好黑心的婆娘,谁说要同朕生孩子的?下这样的黑手?”
她气哼哼咋呼:“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皇后?你做什么这样糟践我?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女的做派,成心来羞辱我是不是?”
庭降大喊冤枉,“我哪里知道你现如今竟不喜欢我如此了?”他轻轻放下她的玉足,搬着她的肩膀让她坐,“锦玉说起你的事情,我心里有些不安,便专叫人去了王府井,请王宝家的进宫来了一趟。”他握着长生的手,扯杌子坐在她对面,微哂:“长生,朕都知道了,从前是朕对不住你,亏欠了你好些,朕不会那些像密一样甜的话,指天誓日的保证也说过多少回了,再说只怕你又嫌烦,但是长生,你要懂朕的心意,朕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一个你。”
她说不信,抽回手,肚子饿的难受,随手抓一把枣子放嘴里嚼着,“既然你省的当中缘由,那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别拿我当个傻的,当初沈太医的外室李允善不是得了你的话才敢杀人灭口的么?事后你做什么去了?可有为我讨回半点公道。”
他说有。
长生听了不敢置信,“我怎么不知道?!”
“上一世,人被冯玄畅逼的跳井自尽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没能做什么。这回我刚醒过来就怕你会出事,便直接把人赐死了。”庭降蹙眉,长生好像是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里边一定有什么出了偏差。
“是吗?”吃枣儿可真不打饿,长生捂捂肚子,挖苦他,“我那时候可听的真真的,您说您放不下李允淑,是个可怜人,觉得我这个人情债磋磨的很,您觉得磋磨,不是有李允善就给您把我这个磋磨解决了?现在这深情,敢问官家是实心实意的还是为了我爹爹手里握着的兵权呢?”
他愣怔了,确信她真的遗忘了些事儿。
“你胡乱想什么?朕哪里是那样的人?”他起身去宽衣裳,扯领子有些懊恼,“朕心中已经十分愧对,皇后究竟要朕再做什么,才会原谅朕,重新接受朕?”
长生噗通爬到床上,在一堆桂圆栗子里扯锦被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官家出去睡,宫里头那么多宫殿,浑用不上赖在我这里!”
饿的心绞痛。
他不依,扯着被子往里边挤,“朕不走,朕就赖这里哪也不去。”
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她饿的很难受,不需要人暖床,需要一盏子酒酿圆子或是几块糕饼填肚子!
索性撑脚一登,官家直挺挺被踹出被窝。
官家不愧是官家,愣了会儿越战越勇,连着被踹下床三次后,长生直接把官家推出了坤极殿的大门,并在里面反锁了。
官家赤脚站在门外,寒意一阵一阵儿顺着脚底往上钻。
廷牧掖掖手,蹲身把自己的棉靴脱下来塞给他,“官家,您踩着奴才的鞋面儿,暖和些。”
他气急败坏的拍门板子:“皇后,皇后心里不是爱慕朕吗?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长生一鞋底砸在门菱子上,“庭得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