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下了舞台到休息室,他能明显能感受到苏闻青对他态度的转变。他很早就想与她说明情况,但自己向周匀和坦白了要避嫌的原因后,周匀和只说要保密,以此来博取更多的话题和讨论度。
还说,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苏闻青抬头与陈默对视,明明话语不悦,语气里却含有一丝得意的情绪。
“你们师生三人的演技实在是差得可以,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批评。”
苏闻青做作的咳嗽两声,在陈默的注视下开启复盘。
“让我最先怀疑的点,是你给我讲的那一大段枯燥的研究论证。其实导演发来的资料很全,我最后一次和你打电话,其实是想让你给我做一份湖城的旅游指南。”
说这里,苏闻青叹了口气,抬头幽幽地看着陈默。
“谁知道你意会错了,给我带来了两个学生。不过学生也好,我就顺道收了。”
“你不怕我是坏人?”陈默问道。
他们之前满打满算也才见过两次面而已。
“陈默,陈副教授,”苏闻青低头回忆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1996年1月…3日出生于杭城,2012年考入杭城美术学院就读文物修复专业,大三分支选择陶瓷修复方向,并于大四上学期考取修复高级证书。”
苏闻青顿了顿,强调:“并且,你是你们专业近十年来,唯一一个在校就考取高级证书的人。”
“研究生跨考考古学,就读于n大。硕博连读,博二做讲师,因为优异的表现和毕业后的9篇SCI成功评为考古学副教授,并留校教学。”
“陈默,光是我大学就遇见至少2个与你同名同姓的人,”苏闻青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
“不是我想查你,而是在互联网上搜'陈默'两个字,跳出来的第一个百度百科,就是你的照片和所有个人资料。”
“这还不足以体现出我的聪明才智。”
“真正露馅的是还是那两个演绎界的卧龙凤雏,足矣看出你身边实在是人才凋零。”苏闻青回忆起那一对小朋友,几乎忍不住笑出声。
“两个人天天背着我捣鼓着什么秘密,秦安还好,宋欢那小孩儿在博物馆的时候,恨不得把'正和陈老师聊天'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
“还没说完呢,”苏闻青越讲越兴奋,空旷的工作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在演播厅排练的时候,周导的助理满脸神秘的跟我说,真人秀得有一定的个人发挥。加上秦安在休息室问徐瑶要胶带,说节目安排。我正奇怪呢,他哪能接触到什么节目,唯一的可能就是今天的特邀专家正是他的老师。”
“但是你在台上的表现确实很让我失望,”苏闻青轻快的语调陡然一沉。
“我在娱乐圈混了6年!6年!多少冷眼多少挫折我都爬过来了!你居然完全不相信我的聪明才智以及临场应变能力!”
苏闻青的鞋面踢向陈默的小腿处,没好气的说。
“你觉得,我的存在价值就只有剪纸花瓶、当台柱、剪胶带吗?”
陈默结结实实挨了苏闻青一脚,却并未反驳。
苏闻青没有说错,他确实以为,她来不及反应那一系列的变故,所以只给她一个“工具人”的身份,至少能保证不出错。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握住苏闻青的双手松了一瞬。
感受到手上的动静,苏闻青以为是那一脚的原因。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有些不自在的吸了吸鼻子。
“反正,你以后记住我是个聪明人就行了。”
苏闻青话锋一转,又问:
“你在台下看得清楚吗?我演的杨雪生怎么样?”
专家席离舞台最近,陈默自然看得清楚。
苏闻青所演绎的杨雪生仿佛还在他眼前。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她死死抓住楼铭的衣摆;她浑身颤抖犹如惊弓之鸟;她小心翼翼说出“会好的”希望的言语,眼底却满是悲凉神色。
最后,杨雪生满头华发,抱着执壶倒在楼铭的坟前。他原以为道具会碎,会滚落,却没想到被苏闻青死死的抱在怀里,犹如一体。
……
“你演的很好。”陈默回忆了一阵,“至少我以外行的眼光来看,你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尤其是过生辰那一幕和最后倒地的那一幕非常精彩。”
“观众们哭,八成是为我的演技再哭。”苏闻青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己,“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实则不然。”
“这是一个,女方吃男方绝户,熬死了男方,最后继承万贯家财的故事。这种剧情小说里很常见,我只觉得女主很幸福,有钱、自由、还不用生孩子。”
苏闻青欣慰地说完,她张开双手,看见自己的陶泥已然变成了一个相对静止的圆柱。
陈默坐回自己的拉坯机,向苏闻青演示下一个步骤。
“开孔,找到圆心,大拇指指尖垂直向下按压。”
苏闻青照做,很快便临近底部。
“然后往两边扩散,动作要慢一些。”陈默接着演示。
南城,n大北门。
“谢谢师傅!”
秦安和宋欢是第二天一早回学校的,下午便收到了苏闻青在湖城为他们打包寄来的快递和电子设备。
快递和电子设备的地址填的都是家中,唯有R牌4090的主机寄到了学校内。
两人人手一台主机,大摇大摆地在校门口逛游。
“哎呀!宋欢你的鞋带松了,我来帮你系。”秦安无比夸张地大喊一声,可怀里抱着R牌4090的主机无法腾出手。
他逮住了驻足原地的高个男生,请求道:
“我的朋友鞋带松了,我腾不出手给她系,麻烦学弟帮一下忙。”
高个男生听完一个乐呵,屁颠屁颠的朝宋欢走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秦安一个健步挡在宋欢面前,“是帮我拿一下这个!”
学弟仔细一看秦安怀里的包装盒,正是价格约5万的R牌4090主机。
“???”
两人在人流量极广的北门来回逛游了四圈,正当第五圈时,秦安的手机响了。
“这个点谁打扰我们好事?”宋欢疑惑道。
“秦安,你和宋欢如果闲着就去制瓷室,把我前两天做的那两件仿铜官窑青釉褐彩执壶砸了。”
电话那一头赫然是陈默的声音,他语调平稳,声音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来。
“修复面积占二分之一,口沿树脂做型,其余部分上石膏,展陈修复标准。拍照、记录、报告、总结,我后天中午回去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