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职业特殊性,苏闻青很少□□致主食。可吃不吃是她的选择,点不点是他的态度。
从进包间到现在,陈默的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就连菜单滑倒中间的那一秒也不曾破功。
苏闻青自始至终都在打量他。
男人眼下的乌青也难掩清隽,藏青色的上衣和深色西裤搭配得恰到好处,既正式,又不会用力过猛。棉质的衬衫包裹住匀称的手臂,只有苏闻青知道,藏在布料里的肌肉有多么健硕有力。
酒店的窗帘早就背她拉上,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陈默的发旋,像极了在杭城的那一晚。又隐约让她想起一个月前的凌晨,北城的路灯也是这样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也像现在这样打在陈默的侧脸。
菜式上齐以后,身着西装的服务员不动声色地点燃熏香,然后走出套间,一整晚再没有前来敲门。
“你似乎有些紧张。”
餐桌上,苏闻青看似随意的一句话,此时正中陈默的心思。
“很少来这样的场合吃饭。”陈默开回答。
眼见苏闻青的眼底浮现一抹异色,他又解释:
“当然,除了上一次在杭城。”
话落,苏闻青哑然失笑,明亮的眼眸中划过动人的神采。
“你的酒量怎么样?”苏闻青看似是询问,本人却已经站起来,走向酒柜挑了一瓶红酒。
谁知陈默只是点头:“能喝一点儿。”
一点儿?
苏闻青肺腑。
她把红酒放在餐桌上,陈默则先一步移到自己面前。
“我来。”
手指握住细长的瓶口,只用了不到半个手掌。苏闻青眼色晦暗地盯着那一对指节,随即面上一松。
“好啊。”
她乐得当甩手掌柜,心安理得地接受陈默的服务。
只是,当她看见两杯悬殊过大的份量时,顿时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苏闻青指着那一瓶半杯的红酒,又点了点另一杯几口就能抿完的份量,“你自己就喝……”
话还未落,陈默将少的那一杯酒径直推在她的面前。
苏闻青的话被生生咽下去。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房间的熏香过于浓重,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刚开始的样子截然不同,“所以我应该多喝一点儿,你随意就好。”
“自罚三杯?”苏闻青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还挺会应酬。”
陈默不置可否。
他能走到今天,28岁就能评上副教授,个人的努力是一方面,人情世故则是另一方面。
往年为了拉投资,为了换新器材,他去的酒局不可谓不多。纵然他讨厌应酬,可在庞大的资金短缺面前,他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好听点是成熟,说难听点是世故。
可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苏闻青知道这一点,说不出来什么是什么原因。陈默难得的词穷了,在大脑里翻找了很久,只找出“人设”这两个字。
总觉得在苏闻青面前,自己应该维持这种样子,她最看得上的样子。
捕捉到陈默眼底的一抹不自在,苏闻青只当他不适应熏香,又对“应酬”这两个字过于敏感。
大学教授,读书人,多少有些清高在里头,也可以理解。
“不高兴吗?我是在夸你。”
为了某种罪恶的目标,苏闻青特地耐住性子,离开了座位,又在陈默的注视下来到窗边。
她“哗”的一声掀开窗帘,午后的日光顿时倾泻在房间内。
窗外高楼林立,数年里,无数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古老的都城却始终驻立在中央,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发展的新新时代。
这就是北城,经济与政治的中心。
苏闻青注视这一片繁华,透明的落地窗面映出她计谋得逞的眼神和上扬的眼尾。
“看,这是三环,”苏闻青指着一处地点,随即变换表情,转头对陈默笑,“以我的财力,可以在这里买十几套房子。”
话落,苏闻青的手指在落地窗上移了5公分。
“这是二环,我想在这里买一套四合院,如果不去应酬,我连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短暂的沉默后,苏闻青的手指又往前移了3公分。
“这是一环,”她顿了顿,再次转头,“这个地方,是我应酬一万次,努力一亿次都去不了的地方。”
“这个地方只有你可以去。”
“因为你是修文物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