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铃声像一把尖刀,刺穿安静得恍若凝固的空间。
苏闻青听到了铃声。
从睡梦中苏醒,大脑一阵晕沉过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柔和,可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明亮。
眼睛直面灯光,只一秒便被灯光刺出两行泪水。
紧闭双眼,缓和了一阵后再次睁开,眼前的灯光被一双大手覆盖,一股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她的笔尖。
“你喝酒啦?”刚睡醒,苏闻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她咳嗽了几声,忽然把那只手紧贴在自己的面门。
她把陈默的手按在自己的眼前,频繁地眨眼以缓解眼部的干涩。
因为视线被阻挡,她自然没有看见陈默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眨眼频繁,睫毛手心如蝴蝶扇翅,传来细微的痒意。
陈默也咳嗽了几声。
“干嘛学我?”陈默和她咳嗽的语调几乎一模一样。
苏闻青好笑地打趣。
她一只手按住陈默的手掌,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往上掰,然而陈默太听话了,她只掰开了一根手指,其余的手指就像安插了自动程序一样纷纷向上逃离。
苏闻青多么难伺候的人?反抗不行,太听话了也不行。
她拍了一下陈默的手背。
力气并不大,但客厅安静,再小的声音也突兀。陈默明白了她的意思,只留有她亲手掰开的一根手指朝上,其余四根手指继续平放在她的眼部。
苏闻青的嘴角微微上扬,心底轻快。她一根一根往上掰着手指,阻力适中,像是儿时自娱自乐的游戏,手指之外的灯光就是她要寻找的光之宝藏。
手机的屏幕渐渐熄灭。
“我先去洗澡。”陈默轻声说。
最后一个字落下,恰好把全部手指都掰开。她应了声好,然后抓着陈默的手臂,像弹簧一样坐起身,哧着拖鞋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陈默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苏闻青正盘腿坐在床沿。
“怎么穿成这样?”她怀里抱着枕头,视线落在房间门口,“又玩什么新花样?”
洗完澡不穿睡衣,而是换了一套普通的常服。
话虽是这么问,可苏闻青并不相信陈默真有这方面的打算——他的兴趣没这么开放。
果然,陈默给她到了一杯水,然后说: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又要出去?”苏闻青侧头看了一眼时间,快到10点,并不算太晚,“学校的事,还是公司的事情?”
不等他开口,苏闻青轻笑一声,又阴阳怪气地感叹:
“小陈老板可以啊,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都忙起来咯?”
这一句“小陈老板”喊得陈默浑身颤栗,他蹲在床沿否认:“都不是,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私事?”苏闻青的眼睛转了一圈,从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需求,“什么私事,重要吗?”
陈默:“……”
见他欲言又止,苏闻青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你知道网上有一句很著名的话吗?”
“沉默会杀死爱。”
“……”
谐音梗让房间内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几个度。
陈默看她刚睡醒不久,精神充沛,眼神清亮,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略有不满。
“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价值千万的公寓内,两人的身份并不平等,此时也映证——苏闻青占了仅有的床沿,陈默找不到支点,更不能越过房屋的主人去触碰私人领域。
只能半蹲半跪地仰视她。
“是啊,”苏闻青低头,身体往后移了移,“我明天要去剧组报道,本来指望你给我催催眠,可你又要出门。”
“又”字踩得很重,还在计较昨晚的事情。
让出了床沿,陈默起身靠在那,有了允许,他的双手也自然而然地抚上她的发尾。
苏闻青洗完头以后并没来得及吹干就入睡,虽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但发尾还有一些濡湿。
几缕尚未干透的发丝落在陈默的手背,他反手握住,又顺势将苏闻青的头发全搂在自己的怀里。
房间内一时无言,只有电吹风的呼呼声。
五分钟后,苏闻青的脸颊被热风吹得通红。
她轻佻地拍拍整个床:“快想个办法让我睡着。”
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明亮的灯光陡然熄灭。
黑暗中,一双手攀上陈默的脖子,吐息温热:
“就是现在,说点我爱听的。”
黑暗中,陈默目光灼灼,虔诚而轻柔地吻上她的手背,身体俯上床面,微微前倾,把面前的人靠在枕头背上。
这个动作让神经更活跃,苏闻青忍不住朝他吹了个口哨。
陈默开口,声音温和,吐字清晰:
“《文物保护法》要求修复馆藏文物,不得改变文物的现状;……遵循不改变原状的基本原则,采取最小干预,使其具有可辨识性,恢复原貌的同时又要使其具有可在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