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西门吹雪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看向祝向云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你……算了……”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什么?”祝向云没听清西门吹雪的话,她现在正在卖力将那几个大汉捆起来搬到后厨的地窖里。
西门吹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地放下自己的佩剑,学着她的样子将人捆起来,摇摇头,道:“没什么。”
祝向云熟练的样子一度让他怀疑她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干。他是一个剑客,信奉光明正大的手段,经过祝向云的劝说加“洗脑”,他现在顶多算勉强接受她“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
处理好客栈里的人后,西门吹雪的脸色已经隐隐约约有些难看,只因为他在后厨的米缸里发现了被分尸的残肢。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太阳渐渐从海面升起,客栈内也跑进了点点暖阳,恰巧照在西门吹雪身上,他的脸此刻看上去阴暗分明,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黑暗中。
西门吹雪是个善恶分明的人,同时他也是个孤独的剑客,当祝向云来找他比剑时,他很高兴,因为从那刻起,就意味着万梅山庄终于迎来了第二个生人。
他看向祝向云,眼中满是不解,除此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祝向云自然也看到了米缸里的尸块,垂下眼眸,思考着该将地窖里的人如何处理,她可不想就那样放过那些人,回答道:“江湖人行侠仗义,像这种人何必脏了你的剑?趁他们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当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总不能让我白白忙活一场吧?”
西门吹雪怔愣了一瞬,这才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位朋友起来。
怎么说呢,他可耻地动摇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
简直太有道理了。一想到几个时辰前她对自己的百般劝说,西门吹雪突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
江湖人的事怎么能叫偷袭呢,这分明就是各显神通。
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帮上他们的忙也没什么不好。
屋外烈日炎炎,西门吹雪又去地窖看了那几人一眼,除去那位红衣少女,西门吹雪看到那几人昏睡在地上一动不动,内心的厌恶更上一层楼,离去前又将那几人的绳索绑得更加严实。
至于那位红衣少女,西门吹雪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出一个多余的眼神。
一个想来杀他却没有成功的手下败将,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此时正值正午,骄阳万里。
在这热得要死的烈日下,却有人骑着几匹骆驼朝半天风缓缓走来。
只见这些人嘴唇均已皲裂,眼里布满血丝,似乎只剩半口气,整个人已麻木无知,满心眼里想到的都只有一个字:水……
抬头望了一眼日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天边冒出一缕炊烟升起,这些人脸上顿时涌现出欣喜之色,有炊烟的地方一定有人,有人就一定有水。
可惜他们忘了一件事,有人,不一定意味着对方会大发善心。
祝向云正在拨弄着灶里面的柴火,在她的强烈请求下,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西门吹雪再次打破自己的底线,在后厨的角落里找到一小半袋米,开始在灶头上煮饭。
饿了一天一夜的祝向云实在不想再吃各种风干的食物,对硬邦邦的大馕更是敬而远之,在她的坚持不懈、软磨硬泡下,才终于说动了西门吹雪。
让她做饭,还是用八百年没见过的东西,她真的可能会把这里烧起来。
她当然会做饭,前提是用现代的科技,不然她也只会烧火。
任谁也想不到,万梅山庄的庄主居然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错,若是陆小凤在这里,一定会被惊掉下巴,那个一心只有练剑的西门吹雪居然会在大沙漠里洗手作羹汤。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祝向云放下火钳,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示意让他安心做饭,拿起放在柜台上的剑藏了起来。
厚重的棉门帘子被人掀开,走进来几个面色蜡黄的人,看样子是在沙漠中缺水的旅客。
祝向云已经闻到后厨传来的饭菜香,显然,这几个旅客也闻到了,直觉告诉她,这些人算不上好人,于是她一个侧翻从房梁上下来,利落地给那几个人一人一记手刀,似乎不太放心,又点了他们几处穴位。
她看见其中有一个人的怀里鼓鼓囊囊,犹豫片刻后,她将其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居然是一包被装得满满的皮褡裢,而且它的材质居然还是牛皮制作的。
蓦然,她听见了一阵很轻浮的脚步声,细听下去踩在黄沙上的脚步声轻快有节奏,蹲守在门口的似乎不止一个人,而且个个身怀武艺。
祝向云握住了剑柄,起身注视着门口。
只消片刻,她手里的赤霄已然出鞘。
该怎么形容这种声音呢,像是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破风而出,轻声到像是在寂静的屋子里听见了清泉滴落在石头一样让人心惊。
门帘再次被掀开,祝向云瞅准时机,一剑劈了过去,剑风凛冽,只一个呼吸的功夫,欲掀帘而入的人瞬间扯下门帘挡了回去旋即向后掠去。
厚重的棉絮所做的门帘,瞬间被剑气绞成碎片,纷纷扬扬洒在空中。
只见祝向云手腕一转,赤霄随即刺出,一个跳跃剑锋直逼那人的面门,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她连忙将剑刃调转了个方向,毫不费力地收了回来。
“一点红?你怎么在这里?”
旋即看向一旁弯腰驼背的驼子和一个又丑又麻的麻子,那驼子抬眼看向她,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祝向云一眼就认出了那驼子是谁,那双眼睛简直不要太好认:“楚留香?!”
她又仔细盯着一旁的麻子,拧了拧眉,不是猫眼,那就只有一个人:“那你一定就是姬冰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