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剑客,剑法很是独特,是他生平所见最不可多得的剑法,但他对此也仅仅止步于好奇,只因他已看出苏少英剑法中的漏洞。
很快,苏少英的剑便被西门吹雪夺下,他的剑刃抵着苏少英的咽喉,却始终没有刺下去,他凝视着剑锋,眼眸中流露出说不清的寂寞萧索,他很快收了剑,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对手,若是过了个二十年,我很愿意与你一战,你这样的年轻人又何必急着往前送死。”
这些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难免不会多了一些异想天开,可惜说这话的是西门吹雪,无形中带着一股萧瑟之意。
苏少英没有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这实在是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情,陆小凤微微瞪大了双眼,在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位朋友,西门一旦出剑,他的剑定然要见血的。
这是陆小凤认识西门吹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10.
一阵风吹来,为水阁内带来一阵荷叶的清香。
陆小凤在和阎铁珊对峙,不多时,里面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倏尔又只有谈话的声音,荷塘表面的水波微微荡开,如同盛开的夏荷,绚烂又短暂。
水中的那抹身影很快,但祝向云只会比那个人更快,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很久了,饶是贵气逼人的珠光宝阁,在夏日里也避免不了出现蚊虫,仅仅只是待在屋顶上的短短几息,她已经被烦人的蚊子拜访过数十回。
恐龙灭绝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能活下来,并且繁衍至今,其生命力真是有够顽强的,而且从古至今,没有什么东西会值得所有人讨厌,偏偏蚊子例外。
待众人回过神来时,地上已经多了一柄碎成几段的剑,紧接着是一个穿着黑色鲨鱼皮的女人被丢了进来,女人的衣服紧紧贴在她苗条的身材上,不少水顺着滴落在地上,然后,又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打在女人身上,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眨眼之间,那粒石子恰好停在从窗口跳进来的祝向云脚边。
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阎铁珊,不,是严立本被吓得脸色发白瘫坐在地,西门吹雪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闭目养神,陆小凤仍然坐在原位置上,花满楼也依然坐在一旁,霍天青已起身,脸色铁青盯着地上的女人。
“哟,人挺齐的嘛,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莫非在下就是那天神临世,救人于水火的……”祝向云瞬间卡壳,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她忘词了,“算了,这不重要,来得及时就行。”
西门吹雪听罢唇角微微上扬,他这位朋友还是一如往常,有着让人忍俊不禁的能力。
祝向云回头瞪了西门吹雪一眼,转而无奈地摇摇头:“这都能笑,你笑点未免也太低了。”
严立本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就像个落魄的乞丐,他不仅是个武功极高的人,更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人,看着地上碎成几截的剑,劫后余生的幸福顷刻间涌上心头,这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仍然还在维持着他的风度:“多谢姑娘。”
祝向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用客气,我这是投桃报李,你方才不嫌弃我不请自来,还请我吃饭,就算报答了你的一饭之恩吧。”
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他的事,我可帮不了你。”
严立本微微躬身,算是谢过她的提醒。
原来他也不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但现在他又无比庆幸先前自己保留了一丝善心,这才让他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水阁内不少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坐在地上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却不看水阁内的任何人,只把视线放在正欲和西门吹雪搭话的祝向云身上。
饶是祝向云定力再怎么厉害也忽视不了那道灼热的视线,她无奈地转过身去,走到上官飞燕身边,伸手解下上官飞燕的头巾,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散落双肩,任谁都会因为她这幅楚楚动人的模样心惊。
“姑娘,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又没点你哑穴。”说完,祝向云又点了上官飞燕几处穴位,这次,她直接把对方的内力全给封了,却又解了上官飞燕的穴。
长时间点穴,对人的身体不太好。
严立本惊恐地问道;“你是谁?”
这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女人,也拥有一副好嗓子:“我是上官丹凤!”
她美丽的双眼里如今只写满了仇恨二字:“金鹏王朝的公主,今日来找你是为了算一笔旧账!”
一旁的花满楼在听到女人的声音时,或者更早,是在闻到空气中那道若有若无的幽香时,他便知道了女人的身份,此刻的他表情有些奇怪,是一种混杂了喜悦、悲伤、哀愁、痛苦更加深层的情感。
祝向云心下哀叹,看来情窦初开的花满楼对上官飞燕当真是情根深种。
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正事,她答应了朱淮序,要给他带西门吹雪的亲笔签名。
西门吹雪未来的大舅子没有死在他的剑下,严立本也好好地活着,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有求于人者,态度总会有些低下,为了不显得突兀,也为了西门吹雪不把她当成变态打出去,祝向云的脑子在此刻高速飞转,总算是想出一个万能的开场白:“待会儿散场了,一起去吃个饭呗?当然,如果你有空的话。”
西门吹雪抬眼望了一眼只有一轮弯月悬挂的夜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这么晚了去吃饭,是认真的吗?
祝向云虽觉尴尬,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等见到朱淮序后,他不请自己吃饭都对不起她今晚被蚊子咬出来的疙瘩,还是直接开门见山更适合她:“我有一个朋友,别误会,真是我的朋友,他是你的死忠……”为了防止西门吹雪误会,她又不得不解释,“忠实崇拜者,他听闻你剑法超群,有仙人之姿,对你十分崇拜和敬仰,可惜他现在来不了,来之前托我让你给他留下一幅墨宝。”
“也不用真的写些什么,就写个‘西门吹雪赠’随便敷衍一下,反正他人也不在这里。”
“去你大爷的,祝向云,你少在那里诋毁我。”她的话音刚落,水阁周围又无端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语气转而又变得十分和蔼起来,“偶像,你可别听她一面之言,在下对偶像是真情实意的尊崇……”
朱淮序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祝向云无情打断了:“我劝你对我的态度最好好一点,西门可是我的朋友,你就是个捎带的,小心我不让他给你签名。”说着便提着剑跃出了水阁,站在屋顶上。
弯月当空,夜风猎猎,赤霄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一言难尽地瞧了狼狈至极的朱淮序,问道:“不是,我们也就一天没见,你这又是在哪里招惹来的人物?”
朱淮序大口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解释道:“什么又是我招惹的,后面那人可是唐门的长老,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祝向云对此很是疑惑,她又不认识唐门的人,“为什么找我?”
朱淮序连连摆手:“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百事通,你不妨自己去问下面那个人。”
祝向云沉默一瞬,手腕一转,剑气四溢,目光冷冷地看着不远处屋顶上的黑影,朗声问道:“前辈确定还要再往前一步吗?”
“老朽此次前来只是想拿回我唐门的一件暗器,并无其他意思。”
水阁内的人此刻也顾不上金鹏王朝的旧事,只因蜀中唐门潜入中原的消息远远比珠光宝气阁的老板是前朝旧臣要让人震惊许多。
“暗器?”祝向云有片刻的疑惑,“什么暗器?”
见她不肯承认,黑影似乎也有些生气:“姑娘何必顾左言右,老朽已经前去拥翠山庄问过,那暴雨梨花针最后落入了姑娘手里。”
楚留香——
不用多加思考,这麻烦肯定是楚留香惹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我把暴雨梨花针送给了西门吹雪?”她现在很是好奇,这人为什么就笃定暴雨梨花针一定就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