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快些起来。”
谢微凉这样说着,便将她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柔声道:“太医前几日可来过了?如何说的?”
闻言,殷贵人似是想到什么,先是一愣,便又要站起来。
这次,谢微凉倒是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了她:“这又是干什么?”
话虽如此,可谢微凉脸上含笑,哪里有责怪的意思。
“娘娘大恩大德嫔妾没齿难忘,愿来生结草衔环(1)报答娘娘。”
谢微凉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嗔怒:“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要时刻挂心各位姐妹的衣食住行,更遑论身体这样的大事,那张院判乃是太医院里最德高望重的太医了,妹妹身上若是有不爽利的和他说便是。”
“是。”殷贵人低声应道,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谢微凉自然捕捉到了她的不对劲,柔声问道:“可是还有事要禀告?”
“娘娘恕罪。”殷贵人立刻变了脸色,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嫔妾忽然想起一事,那日同贵妃娘娘来崇德殿,原也是贵妃娘娘一片好心,但嫔妾回去后却老是觉着不对,方才经娘娘一提醒才发现此事的蹊跷之处。”
“是吗?”一直沉默的宸贵妃开口,“妹妹若是有发现,本宫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尽管说出来便是。”
“是。”殷贵人微微点头,“昨日傍晚张院判照例来为嫔妾请平安脉,嫔妾好奇自个儿的身子便多嘴问了一下,这才发现嫔妾近来生病并非受了风寒,而是中毒之症。”
她话音刚落,谢微凉和宸贵妃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宸贵妃更是率先开口:“可当真?”
而谢微凉尽管相较而言比较冷静,然而用力扣住桌边的手还是出卖了她:“你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了证据。”
宸贵妃这时也稍微冷静下来,端正了坐姿。
“嫔妾最初也是不信的,可直到张院判说了此毒乃是来自蜀中潮湿之地,乃是当地人在祭典上喂给献祭的牲畜的。”
“所以,明眼人一眼便可以怀疑到本宫身上。”宸贵妃沉声道,“那人倒是好歹毒的心肠。”
谢微凉离得殷贵人较近些,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轻声道:“妹妹不必担心,既然你有此疑虑,本宫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殷贵人闻言站了起来,行礼:“谢娘娘。”
“妹妹大病初愈,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谢微凉拍了拍她的手,看向一边的竹沫,“竹沫,你亲自送殷贵人回去。”
“是。”竹沫应道,“殷贵人请。”
待殷贵人离开之后,谢微凉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
而宸贵妃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开口:“你方才这样问她,可是早已知晓此事?”
谢微凉并未承认,反而反问倒:“你不是也知道了吗?”
在宸贵妃第二次踏入崇德殿的大门兴师问罪的时候,她早已想到了这一切。
只是……
“你为何如此肯定那毒不是出自我手?”宸贵妃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你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跋扈之人。”说这话的时候,谢微凉抬头,眼神同宸贵妃再次相汇,“况且,我朝同周边各属国素来交好,蜀中自然也是,这些稀罕玩意儿也不是只有你会有。”
宸贵妃略一思考,便已经想通:“你的意思是其他人栽赃陷害我?”
“栽赃倒是未必。”谢微凉饮了口茶,缓缓道,“你协理六宫大权,下毒之事非同小可,你只需稍微一查便能发觉其不对劲。”
说这话时,她看向紧蹙眉头的宸贵妃,轻笑:“那人可能,只是想趁机恶心你一下罢了。”
“所以……”宸贵妃忽然抬头,“你才抓了王施?”
“什么?”谢微凉一愣,目光却下意识躲闪。
“属国进贡,想来先送到陛下那里,再由陛下赏给六宫。皇上念及我是蜀中人士,这才赐了一钱到我这里。”宸贵妃轻笑,“而若殷贵人所说属实,那么她的饭菜里至少被人下了三月以上的毒,我手里的那些压根不够。而皇上虽随心所欲,可赏赐的东西向来偏少,大多数都在养心殿的宝库里。”
“所以,只有养心殿,且是陛下最亲近的人才会有宝库的钥匙……”
“皇上驾到——”
两人互相对视,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