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人看着沈树,见到沈树颔首,“那就听侄孙女的,我们去后院。”
沈树带头,将人往后院带,一群看热闹的宾客悄悄跟在后头,让沈芫无奈扶额。
灵堂是用国公府最大的会客厅改的,后面院子场地也大,站下这么多人不觉拥挤。
沈芫问道,“大伯爷,刚刚听到一耳孝子,不知是何意?”
沈树被众人扶着,心中很有底气,他道,“你兄弟惨死,如今能给你父亲摔盆的孝子都没有,你大哥也没赶回来,我只是可怜我的侄儿。”
沈芫便装作为难道,“我心中也焦急万分,可是从哪变出个孝子给父亲呢?”
果然沈树招招手,将他的孙子沈笃叫来,“我孙辈多,沈笃是其中最出色的,就给侄儿摔个瓦盆,当当孝子,让他走好。”
众人都喊大伯或者大伯爷义气,考虑周全等话,沈芫在心中嘲笑,最出色的孙子却仗着国公府的名头狎妓?
沈芫便道,“那很好呀,就让沈笃堂哥去摔吧。”
沈树却道,“那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的。”
你还懂这个?沈芫心想下面才是重头戏了吧,便道,“大伯爷想要名正言顺,这又是何意?”
旁边姑奶奶开口,“当然是把笃儿过继到侄儿名下,让他做侄儿的孝子,给他摔盆送灵。”
大楚的律令,过继子是与亲子一般享有继承权的。
沈芫为难道,“可是我大哥还没死,这样做不好吧。”
沈树皱眉,脸上的沟壑带上几分煞气,“你这什么话,说得好像我们希望你大哥死一样。”
沈茉在一旁开口道,“我亲哥还在,怎么好劳烦堂哥去摔盆,我们还是自己想想其他办法吧。”
沈树这时又道,“但我笃儿相帮,也是冒着风险的,他用自身气运相抵,才不至于冲撞魂灵,所以你们总得给他压压惊。”
沈芷拽着沈芫的袖子,悄声道,“摔盆不是给人带来祝福的吗?怎么还需要压惊。”
沈芫问道,“这个惊要怎么压呢?”
沈树比个数,沈芫:“八百两?”
“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一分不少,我孙儿立刻动手。”
沈茉怒道,“狮子大开口,也不看自己能不能吃得下。”
沈芫缓缓摇头,“国公府给不了。”
沈树愤愤道,“整个国公府都是你父亲的,你竟然不愿意为他花这笔钱,真是不孝顺。”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人绑架,所以沈芫还是那句话,“给不了。”
沈树低声威胁道,“我知道侄孙女肯定是为名才管国公府的,但这件事若不如我们愿,我们就让你身败名裂。”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总有一天能要沈芫的命。
沈芫浅笑一声,“异想天开,想讹诈我们国公府,也不看看自己站得地方,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哪里容你们撒野。”
果然群情激愤,沈芷往后缩了缩,不明白芫娘为什么要刺激他们。
沈树抬手,面带笑容威胁道,“侄孙女管家,我们都是敬佩的,可是大家都看表面呀,哪知道里面的辛苦,若是侄儿无人摔盆,让整个京城都看了笑话,这国公府你还能管下去吗?”
你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呀?管不下去就扔给沈玄尘呗。
沈芫也笑道,“多谢大伯爷的体恤,只是这钱太多了,我宁愿散给跟父亲出去遇害的国公府下人,也不愿花在这种事情上。我父亲向来心善,定不会在此事上责怪我的。”
此时,姑奶奶立马坐地嚎叫起来,“天杀的呀,我侄儿命好苦,怎么生出这等不孝女来,连给父亲找个摔盆的孝子都不愿意呀,真是不孝女——”
沈芫早就知道她唱和的本事,捂住耳朵,“你骂我也没用,没钱就是没钱,你还能抢去不成。”
沈树却又抬手,“侄儿命苦,生女不孝,我们就为他做主一回,让笃儿去摔盆,我们自己找压惊物什。”
他还真要抢了,众人四散开来,抢夺物品,沈芫回想一番,她记得前世就是沈笃堂哥摔得盆,但是大伯爷好像没来要东西。
原来是自己拿好了。
沈芫看着不远处的摆件被人搬走,“这也被搬走过吗?”她记得沈玄尘回来后这件东西是还在这的。
难道是沈玄尘一家一家去要回来的?想到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去讨要东西,沈芫就觉得好笑。
沈茉让丫鬟去守好自己院落的门,今日出殡,萧家的护卫都在路上布控了没留在国公府,果然让他们钻了空子。
沈芷焦急道,“芫娘,这,这,这可怎么办呀?”
当然是借力打力,让别人来管。沈芫注视着这群人混乱之举,默默计算时辰,要到了。
果然,门口有人长喊,“太子驾到——”
楚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