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已过,沈芫便将在妍玉斋的姜笙和喻言书坊的陈誉都请来,“今日是我笄礼亦是我生辰,就邀大家一同庆贺。”
萧钲不在,沈芫便问过沈玄尘,“我在采苹院摆了一桌晚宴,哥哥不如来凑凑热闹?”
沈玄尘便问有谁,沈芫一一说了。
沈玄尘翻书的手停下,这些明显是沈芫的心腹之人,他便道,“芫娘让我去,合适吗?”
沈芫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是我敬爱的兄长,这些人你也都认识,今日是我做东,你们都是我的亲朋,大家一起用个晚膳。”
内心不禁有些雀跃,沈玄尘按捺住,矜持道,“芫娘发话,不敢不从。”
采苹院的宴向来无拘无束,座次席位皆是随意,姜笙和陈誉一进来便笑着将账本给她,“东家的生辰礼。”
姜笙道,“妍玉斋从去年开业至今年八月底的账,东家看完肯定高兴。”
陈誉将一本《庄汐传》递给她,“一炮而红,京中反响很好,最新一批已经往南边运了。”
沈芫接过书,他又道,“你那药材生意,我托一个熟识南边的药材商去塔国帮你看看,今年年节前能运回来一批。”
前世沈芫十月入的东宫,对明年,也就是贞康二十二年印象最深的两件事,一件是皇帝大寿,另一件就是两江道洪灾。
楚邝生辰在三月,属国皆有朝贡,沈芫在东宫亦有耳闻,此次寿诞有盛世风范,大楚国威远扬。
那几个月楚鉴心情亦不错,进出后宅的次数就比以往要多。
直到六月洪灾,水退后开始大疫,两江道十户不存一,京中亦是门户紧闭,生怕染上疫症,被抬到城外等死。
楚鉴整日眉头紧锁,还曾在沈芫面前大骂塔国,“狼子野心,那些药商见利忘义,银子都到了塔国的口袋,助长他们的野心。”
塔国在大楚南边又多山区,多产药材,这次时疫让塔国大富,没几年就开始骚扰边境,加之衡王造反,大楚竟开始内忧外患。
沈芫私心里也不想塔国发这笔财来攻打大楚,
所以她将手里的余钱都拿出来购置时疫常用的药材,有多少收多少。
沈芫看过账簿,妍玉斋发展趋势很好,又在南方招募了一批匠人,他们所制的款式每卖出一只都有分红。
所以匠人爱带徒弟帮忙多做热销的款式,也爱倒腾新的花样出来,这些徒弟有了技艺也更爱创新,妍玉斋南方分店可以说是良心循环。
喻言书坊虽是刚刚起步,可雕好版后每卖出一本都能摊平成本,沈芫翻看那书,印字清晰,图画精美,甚至可做收藏用。
她不由得赞叹,不愧是陈誉这个未来皇商。
院中宴饮摆下,沈芫赶紧招呼几人坐下,“都是熟人,千万别与我客气。”
金桂正开放,满院飘香,沈玄尘踏进采苹院,他已将官服换下,一袭青色鹤袍衬得他仙人之姿面冠如玉。
他在院中坐下,沈芫忍不住多打量他一眼,然后介绍道,“这是我哥哥,你们都知道。”
桌上齐殊儒雅,陈誉精致,姜笙更是气质不俗,沈玄尘这副模样仍不落下风。
沈芫起身敬酒,“承蒙各位关照,我沈芫又长一岁,姜姐姐和陈兄,生意上的好伙伴。”她与两人碰杯。
又对齐殊道,“教导我的先生亦是我的知音。”两人碰杯,沈芫掏出雨棍给大家欣赏,“此物发出的声音犹如雨落,沁人心脾。”
她在沈玄尘耳边倾斜雨棍,问道,“哥哥,是不是像下雨。”
沈玄尘微微转动手中酒盏,颔首道,“甚是清心养性。”
沈芫又举起酒杯敬沈玄尘,“这是对我最好的哥哥,今日笄礼皆是他在主理,妹妹铭感五内。”
她凑过来与沈玄尘酒杯相撞,掏出那梅花绣剑与众人炫耀,“这是哥哥送我的。”
齐殊见她露出些醉态,忍俊不禁道,“小芫荽,你晚上不会抱着这些礼物就寝吧。”
沈芫闻言叉腰道,“有何不可。”
她喊绿筠蓝瑛,“将礼物都搬到我床边去,今夜我就要看着它们入睡。”
众人哈哈大笑,沈玄尘看着神态轻松的诸人,暗道原来沈芫与朋友相处时是这样的。
大家听着雨棍饮酒作乐,不一会儿便醉态百出,齐殊搬出琴横扫狂弹,陈誉拿着筷子敲乐,姜笙将沈芫拉起,两人在采苹院中舞动。
裙摆翻飞,像是两朵绽放的鲜花。
沈玄尘丝毫没有醉意,视线紧紧跟随着沈芫,看她舞姿轻盈灵动,像只喜悦的小鸟,为快乐舒展身体。
他贪恋地记下沈芫开心的每一刻,原来她会跳舞,跳得这般好,是她亲近之人才知晓的秘密。
他如今也知晓了,沈芫认为他是亲近之人了吗?
未等他想明白,有人翻墙而来,焦急道,“对不起芫娘,我来晚了。”
院中乐声一静,沈芫停下舞蹈看向来人,委屈道,“萧钲,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嗝——”沈芫打个酒嗝,“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