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康二十四年,楚鉴改年号为承平,史称承平元年。
沈芫在求是书院翻开书页,建国犯境,宣武将军夫妇二人拼死守城,战至最后一刻,将建国军队挡在离城外。
大楚已失五城,北境入冬后双方战况渐渐胶着。岁寒,帝楚邝大行,太子楚鉴着孝二十七日,在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呼声中登基。
举国哀悼直至上元,新帝为改朝中气氛,设下宴饮,京中官员依样画葫,渐渐扫去大楚沉郁之气。
天岁渐暖,北境冰融,朝中开始有将建国打回去的呼声。
齐殊递信过来,让沈芫和国公府不要轻举妄动。
沈玄尘在京兆府中端坐,每日应卯,散衙就在路上买吃食回去哄夫人,日子过得舒心。
偏有人看不惯,在朝会后留下他,“沈国公留步,陛下召你。”
沈玄尘停下脚步,看着林公公,“那请林公公带路。”
林公公弓着腰行礼,为沈玄尘带路。
御书房,楚鉴正在案首撑着脑袋,见他进来冷哼一声,“朕看你这段时间不思进取,只知情情爱爱。”
沈玄尘摊手,“臣这个年纪才成亲,还是请陛下体谅”
楚鉴将手边的奏折扔给他,“你看看。”
沈玄尘接到一目十行,上面讲的是离城出现一股强劲势力,整合了宣武将军留下的军队,甚至比朝中后派过去的镇南将军都要有威望。
而朝中,主战派兵部尚书邢晟,今日正力谏皇帝出兵,反击建国,称去岁公主到塔国,已证实三季稻非虚言。
如今大楚粮草不愁,何不收复失地?
沈玄尘明白,这离城的势力与萧钲脱不开关系,而这邢尚书早就与萧家通过向家的表小姐,也就是沈婠绑定。
楚鉴这是在试探他的意思。
沈玄尘道,“陛下年号承平,只有开完太平才能承平,臣相信陛下自有决断,但臣仍有一言,宣武将军战死离城,当年谣言来势蹊跷,陛下正是用人之际,用他开太平不是正好?”
言下之意,用他还不用给他名头,若是他有异心,正好处置了他。
楚鉴抬眼看他,“这么狠?他可是你表弟。”
“为国尽力,不论亲疏。”沈玄尘抱拳。
更何况,这就是楚鉴心中所想,只是需要借沈玄尘这张口说出来,不义之事臣子最好替君主把锅背好。
当朝怎么可能有比皇帝更品行高洁的臣子?
沈玄尘在御书房门前轻拭额头上的薄汗,然后起步往宫门口走,听到有宫女窃窃私语透过宫墙传过来,“陛下还在东宫时,就无人有孕,如今这后宫也是,陛下子嗣艰难。”
“陛下也不常去后宫,听闻皇后处陛下也很少留宿。”
另一宫女压低声音,“别说了,再说要掉脑袋了。”
沈玄尘行步缓慢,一旁的林公公关切道,“沈国公?”
沈玄尘摇摇头,“无事。”
林公公非内力深厚之人,自是听不到这宫中窃窃私语。
回到府中,沈芫接过他手上的点心,给他端上茶水,“夫君幸苦啦,快坐下喝喝茶。”
啜饮一杯清茶,沈玄尘心下安逸,“边城要反击了。”
沈芫自然知道此事,塔国的三季稻还有药材让大楚为之一振,纪遥兮和楚弗月去岁低调成婚,为塔国之事来回奔波。
那张药材的特许也让沈芫在南边的生意活络起来。
按照楚鉴的性子,收回失地这件事绝不会隔年,他今年肯定要办此事。沈芫将自己生意重心往南方移,连陈誉都常驻在了江南。
姜笙也被她忽悠到南边开妍玉堂的分店。
沈芫打开点心包装的油纸,“离城可有萧钲的踪影?”
沈玄尘身形一僵,望向沈芫的眼神有些郁郁,沈芫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绝没有其他意思。”
“再说了,关心关心前五姐夫而已。”沈芫又想到什么,问他,“五姐去哪了可有消息?”
沈玄尘不紧不慢饮下热茶,“沈婠在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沈芫脸色一变,尴尬笑道,“哥哥再说什么,听不懂。”
沈玄尘用手指关节轻敲桌子几下,“沈婠无人相助,根本离不了京城,而这一路离京,除了你能办到,还有谁。”
“后萧家遇难,没来及的问罪,但在其余人眼里,沈婠之事是我国公府理亏,欠了萧家。”
沈芫冷笑道,“所以呢?五姐早说过不想嫁,是你们逼迫她,她逃走有什么错?我想嫁,你不让我嫁,我又有何错?”
沈玄尘面色一冷,“你还是怪我。”
“沈婠走了,可邢晟还是在帮萧家,可见利益的捆绑根本不需要婚姻,为什么要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我只是觉得你们错了,你也错了。”
沈芫又继续道,“沈婠若不是跑的及时,如今被关在萧府的就有她,在那囹圄之地寸步不得行。”
沈玄尘皱眉道,“那为何你愿意?”
“因为我会跑!”沈芫带着怒意道,“就算萧钲当日不能与我一同离京,我也能自己离开。”
“没人能关住我。”
沈玄尘眼带寒意的望着她,“沈芫,你想离开我?”
他起身往沈芫走来,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你想逃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