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王婶子心头嘀咕,“别是什么毛贼。”把碗放下,又把院门锁好,检查四周才放心离去。
被认作毛贼的楚鉴回到院门口,他披着玄色的斗篷,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眉宇间带着连日赶路的疲惫。
这个只存在于沈妃口中的院落,他终于看到了。
沈芫心心念念想回临安,楚鉴怎会不知,知道她在临安有个别院,下江南时还特地派人过去休整。
说是多年未有人居住,破败不堪,支了一笔银子专门修缮。
楚鉴扫过这个温馨的院子,或许两人从未见过修缮好的小院便是如此模样。
房内,沈芫睁开眼,撑着床坐起身,抵住阵阵眩晕掀被下床,摸索到桌前倒水。
杯中传递过来阵阵暖意,眼前是漆黑一片,沈芫顿觉不妙,这茶不该是温热的。
她推门便出,院中护卫闻声而动,围作一圈。
“这是去哪?”
身后传来一人询问之声,沈芫转身看去,楚鉴一身劲服,长腿跨过门槛到她面前。
沈芫讪笑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楚鉴扫过她高耸的腹部,冷笑道,“还未恭喜沈妃得偿所愿。”
沈芫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一阵心惊,试探问道,“陛……陛下?”
楚鉴长叹一声,“外面冷,进来说。”
沈芫移步进屋,楚鉴扶住她的手,院内的护卫立刻恢复隐匿。
两人坐到桌前,楚鉴拿出火折子将灯点燃,他瞧着沈芫这身打扮笑道,“你这乡村妇人打扮倒是让朕耳目一新。”
沈芫无奈道,“你倒是依旧爱调笑我,不是说都打到樊城了,你怎么还擅自出宫,不怕丢了性命。”
“朕这个亡国君是逃不过了,临死前只想见你一面。”楚鉴说着悲怆的话,语气却是释然的,“朕对不起你。”
两人隔着前世今生和尸山血海,沈芫听到他这话内心没有波澜,只有一种酸涩之意。
替承乾宫踽踽独行的沈妃。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都过去了,黄土一抔,尘归尘土归土。”
两人没有再说话,沈芫看着桌上的杯子有些失神,前世那个孩子,是楚鉴对不起她。
楚鉴道,“玄武门前,你上前替朕挡箭,朕……”
楚鉴话音未落,门被叩响,“陛下,有敌情。”
沈芫还来不及细问楚鉴话语的意思,被楚鉴拉起身,披上斗篷,从后院出去。
哪知后院门前火把丛丛,早有人守着。
楚鉴朗声道,“敢问来者何人?”
“是我。”
人群裂开一道缝隙,阴淑华穿着盔甲手持红缨枪走上前。
她打量两人,看到沈芫的腹部亦是冷笑一声。
“陛下和沈妃倒是一对苦命鸳鸯,每次都能死在一起。”
沈芫懵了,原来重生的不是衡王,而是阴淑华,所以她才次次派人来暗算她,甚至把自己掳到金陵,逼良为娼。
还有沈玄尘遭遇的几次刺杀……
阴淑华笑道,“都想明白了?”
楚鉴面对前世的皇后,心情复杂,他道,“皇后……你为何……”
“别这么叫我,让我恶心。”
阴淑华用红缨枪抵着楚鉴,让他一步一步退到门口,“少年夫妻,也有情浓时,可恨你却眼睁睁看我痛失一子,后宫不停地!不停地!进新人,沈芫不过像我几分,你便宠爱有加。”
“你这凉薄之人,何必惺惺作态。”
阴淑华将人逼至屋内,又看了眼沈芫,“自己进去。”
沈芫看这对帝后发疯,赶紧乖乖坐好。
阴淑华身后跟着的便是当日掳她的“胡晴”,英姿飒爽,抱拳禀报阴氏,“小姐,都拿下了。”
沈芫小声道,“胡姐姐。”
胡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道,“又见面了,沈六小姐。”
阴淑华挥手让她退下,三人坐到这小桌前,沈芫给她倒上一壶茶水,“阴姐姐,阻碍你和衡王称帝的楚鉴就在这里了,我们这辈子又没啥仇。”
阴淑华嗤笑一声,“你上辈子能为他挡箭而死,这辈子竟然可以推他出来送死,沈芫呐沈芫,你的心在谁那里?”
等等?沈芫震惊问道,“为他挡箭而死?我不是自刎于坤宁宫吗?”
楚鉴和阴淑华略带讶异看向她,“沈国公一箭射杀帝王与沈妃,你和楚鉴死在玄武门前。”
沈芫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