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刚有水珠碰到你身上了。”
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男人的拇指在她的脸上擦掉落的水珠。
放大的影子从她的侧脸收回,窸窣的声音响过,喻左傅触碰床铺的身体又离开,只拿过旁边的一个枕头。
“我去客房睡吧。”
他垂眸看时暖夏,低下来的头发也跟着像耷拉着耳朵的大猫,莫名地有些卑微。
“别害怕我,好吗?”
喻左傅的手不过一秒,时暖夏如条件反射般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刚刚喻左傅的眼神,总觉得心里会有些歉疚,住着别人的别墅和主卧室,别墅的主人却要被赶去客房睡。
女人的手上忽然用了力,常年心肺按压阶段性考试能拿优秀得分的力气,让喻左傅在被扯得顺势一倒,时暖夏的鼻子撞上一堵肉墙,疼得“嘶”了一声。
吓得喻左傅赶紧低头去看:“没事吧?”
“我,我没事……”
时暖夏伸手扯着他衣服,却强硬:“今晚就睡这,以后我会习惯的!”
她闭着眼睛,看不见对面。
“好。”
她缓过来去看,对方却已经转身躺在床的另外一半。
“睡吧。”
“……你”
时暖夏有些迷茫,在喻左傅进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很多准备。
异性的气息距离太近,男人洗浴过后的沐浴露清香,和她平常闻到喻左傅身上的那股香水味截然不同。
白天,男人举止投足都是冷冽矜贵的,分神时偶染窥探到男人看向他人的视线总带着疏离漠然,连同他身上的那道冷香都化为一道屏障。
但现在喻左傅的身上只余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被子漏出一节鼓鼓的空间方便另一位同行人进入,像一种无声的吸引。
两人的气息在无形中交换,在本该代表私人空间的同一张被子里。这种既慌张又迷茫的状态让她陌生。
“要关灯吗?”
肩膀猛地一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男人背对着时暖夏,一只手落在床头柜上一盏灯。
“如果害怕的话,开着灯睡?”
她顺着男人伸手的方向看去,暖黄色的光将被子也染上了一层暖色。
“……好。”
躺了下来却没有丝毫睡意,旁边人的气息沉沉地传来,耳边就像是在电梯里嗡嗡的声音,她甚至紧张得有些耳鸣。
原本平整的床单张被她一点点抓出无数的褶皱又逐渐恢复。
“……喻左傅。”
背后的声音传来,女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犹豫,喻左傅因身后的动静而回头,落在被子里的衣角处就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让他转身时能感到一丝阻滞。
时暖夏的眼底是带着恐慌的。
“我可以先问问,你以后在夫妻生活上……对我有什么,”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接上,“有什么期待吗?”
男人的身影顿住。
月色暧昧,在柔软的床铺上,显然这并不是一种“学术讨论”的范围下,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仿佛宣誓的正经。
很可爱,只是……
下一秒,时暖夏的面前如同被一道漆黑的幕布刷下,忽然靠近的脸庞几乎让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漏跳了一拍,极度紧张下她竟然忘记了躲开。
不到五分钟之前的喻左傅和现在几乎判若两人,眼底迸发出来的光像是盯紧了即将要狩猎的猛兽。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喻左傅,陌生得有一丝害怕。
“你……”
“太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在发抖。”
时暖夏一愣。
“夜晚的时候,人容易变得不那么理智。我的自制力……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强。”
“方才你说的那个问题,我们睡醒之后讨论,好吗?”
喻左傅的手快要触碰到她发丝的瞬间停下,从头顶上方移开,用食指的指背轻柔地上下顺了顺女人的头发。
“我只希望你不要害怕。”
时暖夏怔住,却在男人即将想给她出去找杯热牛奶时,一只柔弱的手抓住了他月匈口上的衣领,往女人的身上贴去——
就在喻左傅即将触碰到时暖夏的前一刻,他隐约听见时暖夏破釜沉舟般的一声轻吟:“我不可能一直逃。”
真人的嘴唇好奇妙,时暖夏在想。
不像假人那样没有温度,喻左傅的唇很柔软,像是一团被冬日暖阳里微烘晒过的一团雪,就像一直以来在她心里的印象一样,连嘴唇上的柔软都像是泛起男人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香水味道,让时暖夏熟悉又陌生。
时暖夏从来没有恋爱过,也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所谓的主动也不过只是上去闭着眼睛贴了好一会儿,甚至刚刚差点撞到男人的鼻子。
松开男人,她自己的眼底却反倒泛着些许猩红,原本紧闭的唇缝被打开,时暖夏红着眼睛喘着气,对面的男人却平淡冷静地看着,仿佛刚刚强行要亲上去的人是喻左傅一样。
她甚至试图想跨过腰的旁边“主动”出击,原本应该以灵敏快速精准为主的急诊科规培小医生,此时变得异常笨拙。
就在时暖夏快要摔到的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猛然抓着拉过。
浓烈的,不属于她的气息,像落起雨似地噼里啪啦啄进她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