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钰安懒得听她废话,伸手掀开托盘上的锦布,顺便无视了上面的绣纹。
她拾起托盘上放着的一块乳白色物体,仔细端详,片刻后,蹙眉问:“这是何物?”
程夫人微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此物采集石中玉膏,添加羊脂玉制作而成,是绝无仅有的稀罕物。”
王钰安转头一看,在场每人面前都放着差不多的东西,却是莹润光泽,阳光下更显得光洁。
但是什么石中玉,她半点都不信。
反倒是羊脂玉,这的确是贵族上常用的辅料。
王钰安没有多想,闻到上面传来的一阵淡淡清香,贴近鼻端,只觉香而不腻,和程夫人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
正这样想着,又听程夫人道:“又妙的是,软玉不伤人,有滋养五脏、柔筋强骨的功效呢。”
这说的不错。后面从山上送来精妙些的肥皂,添加了药草,硬要说,确实不算骗人。
虽然那些草药都是山上一抓一大把的东西。
至于什么羊脂白玉,那纯属虚假宣传。
已有人捧场问:“程夫人好意趣,既是归鹤楼的东西,想来不便宜吧?”
“倒也不贵。”程夫人笑意盈盈,柔声道,“不过三十两银罢了。”
“这全部?”那人应道,“的确实惠呢。”
话虽如此,却有些嫌弃似的,轻轻放下了。
谁知程夫人笑着摇摇头,解释道:“这一块,三十两。”
王钰安默不做声,手指一抖,差点把东西摔下去。
好黑的奸商。她暗暗骂道,小心地放回原处。
若是齐璞在这里,也得骂一声奸商,说好的二十两,居然悄悄涨价!
程夫人当然不觉得这个价格有什么问题,她家虽然算后起之秀,家里却实在有钱。
说白了,什么都没有,就剩钱了。
王钰安被这一番刺激,心态不太好,临别时还想着这事,连看都没有看杜衡。
在程府用过午膳才回府,她进了门,却没有看见齐璞,转头就问:“四郎人呢?”
问了几个侍女,都只知道齐璞出门去了,却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王钰安风风火火闯到学堂,只见成肃正给学生上课,下首坐着个头戴儒冠的年轻弟子,仰着脸满脸认真地听课。
王钰安在门口站了片刻,正要悄悄退出去,视线一转,她忽地发现,平日里一向最是认真的齐英竟不在此处。
这下王钰安更不想走了,站在门口道:“霁新。”
成肃这才发现她,疑惑地转头问:“何事?”
王钰安问:“齐英去哪里了?”
成肃微微一顿,很是自然地回答:“他是璞儿的书童,自然和他家阿郎在一处。”
他这样说着,坐在下首的学生却微微一动。
这人自然是李衍,听到两人说起齐璞,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王钰安有些不满,皱眉道:“他只会跟着四郎乱跑,从来不拦着他。”
成肃勾起嘴角,十分罕见地笑了起来。
在王钰安的视线里,他叹了一口气:“他们主仆情深,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王钰安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她当然知道,齐英肯定是向着齐璞的,但她这个孙子这样不听从医嘱,也让她开心不起来。
“你不明白。”王钰安瞥他一眼,正要拂袖离开,却见不远处的年轻学生竟然正盯着她。
她的脚步忍不住顿住,仔细打量着对方。
李衍与王钰安对上视线,稍微低了些头,压低嗓音,叫了一声:“老夫人。”
成肃见师姐发现了她,心情复杂地轻叹一声:“这是我新收的学生。”
王钰安呵呵冷笑:“以前没见你这么爱教书。”
成肃无奈地闭上嘴。
要不是齐璞缠着他,他也不想教学生啊,一个齐英已经够他受了,再来第二个,简直要了老命。
“她还算聪慧。”隔了一阵,他还是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王钰安轻哼一声,袖摆一拂,懒得多说。
等她走得远了,李衍才再出声问:“阿郎……”
成肃脸上的无奈很快消失无踪,他低下头,将手中书页又翻了一页,道:“你担心你家阿郎?”
李衍沉默片刻,才道:“阿郎身体不好。”
成肃疑惑问:“他既然已能上马,能用弓,你从何处看出他身体不好?”
这可不是不好,而是好得很。
李衍心道,可他会作死啊。
她脸上扬起赞同的笑容,对成肃道:“我明白了。”
成肃赞许地点点头:“四郎不用你担心……你该用功读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