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绳子绑得很紧,他根本挣不动。
宜真郡王觑他一眼,没有说话,侧开身子让烟蘅几人进屋。
被绑那人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名唤李齐,据说是朝中的武将,之前一直深得重用。
或许因为是武将,这人的意志力比先前出事的人都强,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时便让府中护卫将他打晕,送到了南衙卫,也是因此才得以保全一条命。
崇欢上前两步,烟蘅不待他说便主动退开,一边招呼其他人:“都往后让让。”
宜真郡王和叶澄明都依言照做,并不多问,清河本来想问,见此也忍了下来。
只见崇欢在李齐面前缓缓倾身,一双狐狸眼轻眯,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片刻后,李齐从先前的癫狂状态中渐渐平复下来,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手脚也不再挣扎。
若有人站在崇欢前面便能看见,他此刻的眼珠子已经变为了绿色,但几人都站在他身后,否则清河只怕会吓得夺门而逃。
烟蘅与崇欢相识日久,自然知晓青丘一脉的天赋。
崇欢的那双眼,可以唤醒所有沉浸在幻境、梦魇以及被蛊惑的人。
这是刻在血脉里的能力,就算没有法力,也不妨碍使用。
这趟带着他出门总算还有点用处。
说来几人平日里法术在身,这次明知皇城禁用法术还敢追来,一是各有目的,二也是因为即使失去法力,也都有其他自保的法门,更别提烟蘅身上那一大堆的法宝了,总有些不用法术也可催动的。
毕竟她出了名的法术低微,太高深的也不适合她。
一刻钟后,李齐渐渐恢复了清明,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见自己被绑倒也不慌,扫过一屋子陌生人,目光最后落在宜真郡王身上。
“郡王,我这是怎么了?”
“李将军可还记得先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李齐回想了片刻,道:“昨日一早我入宫向圣上回禀军务,回府后照常去演武场练武,忽然觉得头晕,心里有股莫名其妙的火气,竟还不慎打伤了与我比试的下属,我意识到不对,想到近来京师多发的怪病,就让下属将我打晕,向南衙卫求助。”
“不是昨日,是十天前的事了。”
李齐震惊,不知喃喃自语了些什么,又道:“十日、十日了,我竟还活着,不知夫人如何了。”
他显然想起来了前因后果,宜真郡王也就不需要再多解释,转而问道:“发病之前将军都吃过些什么?见过些什么人?可有察觉过什么异样?”
“吃的是我夫人亲自做的才,绝无不妥,那日我骑马入宫,一路上百姓见了不少,入宫后引路的内侍,朝中同僚,侍立在旁的宫女都见了不少,若说不对,还真没发现。”
烟蘅缩小了范围,直接道:“可有见过莫蛮平或者杨开喜?”
对方不可能将此事随便交由他人来做,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二人。
李齐闻言讶异道:“姑娘是何人?怎知我见过杨副监正?”
杨开喜?
烟蘅心中冷笑,看来莫蛮平行事够谨慎的,恐怕一早就准备好让杨开喜来当这个替罪羊,什么都让他出面。
宜真郡王接着问道:“杨开喜同你说了些什么?”
李齐茫然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互相问了个好,哦对,我还托杨副监正到时给我夫人选个朝向好些的屋子,免得她祈福时住得不好,杨副监正为人和气,还说必然为我夫人选个最好的屋子。”
“当时杨开喜可有别的什么举动,或给过你什么东西?”
“嗯——”他沉吟片刻,忽然想了起来,“有的,他给我看了他新淘到的宝贝,是个铜镜,据说还是什么古物,我是个大老粗,也弄不明白这些玩意儿,不过我夫人教过我要如何与同僚交际,我就顺着他的话夸了几句,别的就没了。”
铜镜?
几人精神一振,看来总算找到关键之物了。
宜真郡王见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只是这李齐不知该如何处置。
烟蘅见他踌躇,主动道:“这人可以放了,他不会再有事了。”
李齐闻言大喜,人还被绑着动不了,就大力点头朝崇欢道谢:“多谢这位兄弟!看来是宜真郡王请来的高人啊,钦天监都束手无策,你盯我几眼就给我盯好了,有本事!”
崇欢嘴角一抽,懒得跟这凡人解释,摆摆手道:“举手之劳,快回去看你夫人吧。”
这人三句话不离夫人,看来是个惧内的。
宜真郡王让人给他松了绑,李齐忙着回家跟夫人解释,一溜烟地跑了。
“可要提审杨开喜?”
皇帝判了处斩,但也还要几日,人现在尚在刑部大牢里关着。
烟蘅摇头:“先去见见张玉娘的丫鬟吧。”
她记得清河那日说过,这人也押在南衙卫。
宜真郡王当先走出去为众人引路,叶澄明走在最后,他摩挲了下手腕上的珠串,心中隐隐有些不耐。
有的时候,危险反而能让人更快接近真相。
看来他有必要帮小神女一把了。
至于碍事的人,还是晚点再出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