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脱了力气,摇摇晃晃地走向一直被护着角落里头的陈恕,后者已经被吓懵了,方才若不是五条悟,怕是早就死了。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这些疯子,大概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肯定还会有人。”
白澈径直跪了下来,从那已经被自身还有其他人鲜血染污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张压箱底的符咒。
虽然他现在也差不多精疲力尽,但是也还可以勉强使用这张符咒。
“这时流年去年给我送的符咒,天师里面,她是那几个可以造出空间移动的之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那奄奄一息的“人”就开了口。
“哈……流年……怕是……现在……已经死在我们道主的手中吧……你确定要用这张符去转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听说,流年算是你师父吧?”
“喵!”
白澈还没说什么,那留有好几道冒血伤口的白猫便狠狠地剜在他脸上,此时鲜血刺进它原本的蓝瞳里,与它已经冒火的模样相衬。
“你真的以为……我们会对这个记者很上心?这些年我们早就转移了阵地,谁会在意这里那些杂种的死活?今晚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流年啊……”
这也许是激将法,也许也会是真相,那就看白澈愿不愿意赌。
“你们觉得,能杀得了她吗?”
白澈垂眸,掩盖住那稀有的恐惧与慌乱。
“我们的确不会杀她,但是等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剥皮抽筋,削肉剔骨,把她的骨头丢给狗——”
那人的脖子被利齿咬穿,加之自己身上原本的伤口,瞬间就没了生息。
满嘴鲜血的白猫抬起头,望向目前唯一有能力可以瞬移到流年那里的人。
白澈感应到了它的视线,只有他知道,自己捏着符咒边角的手在颤抖着,他静静地与白猫对视,没说话。
“我不要紧的,证据我已经收集好了,就在——”
一身狼狈的陈恕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那只原本站在尸体上的白猫在夜色的加持下,已经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看不清五指的雨幕中。
只一瞬,便没了任何的影子。
大雨依旧不要命地落下,但天地之间,出了雨声还有雷声,便一点其它的声响都没有了。
陈恕抬头看向满身伤痕的白澈。
白澈紧绷的肩膀松了,但却好像背起了更重的担子,他回头看向满脸担忧的陈恕,面无表情地淡声说道:“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脖子上挂着的命钱愈发滚烫,因为毛发已经被大雨鲜血所浸染,五条悟的身子愈发沉重,可是奔跑的步伐却愈发迅速。
清宁村里良花村远吗?的确很远,又是雨幕加持这夜幕,那些弯弯绕绕的路根本找不到,唯一指引着方向的,只有那枚已经可以烫人的铜钱。
他不知道前面的路是山间小路还是水泥大路,只知道这是通往清宁村最近的道路。
身后留下的红色被雨水冲刷,恍惚中,他眼前是那天满身是伤发觉自己由人变成了猫并且来到这个极其陌生地方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拼尽权力往前跑,也不顾身上的一切伤口与周围的路境如何,他心里唯一装着的,是东京高专的那些孩子还有他的同伴,他离开了,他不在了,那些烂橘子一定会对他们下手。
而这时,他也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想要冲出这像是无边的黑暗,这一次,心里装着的是,那个在他脖子上挂上命钱的人。
前方的路忽然断截,他没来得及躲避,就这样直接摔进了不知多高的黑坑之中。
摔在坑底的感觉很痛,但更痛的是那骨头重组的感觉,那些被牵制的对他来说极其熟悉的力量在慢慢凝聚,那双这些日子里没有丝毫负担感的双瞳忽然又沉重了起来,像是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忽然错开了一道口子,或者像是鼓着空气气球被一根银针扎破……
“杀不了她的,就算把她丢进熔浆里,也只会是给她浴火重生的机会,我们现在用了这方法把她砸得没意识,但往后,她会加倍地还回来,虽然但是——能让她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是开心……”
“现在,你们想替你们祖父什么的抱家族的仇,就去吧,我该离——”
“那是谁?”
十六个人一齐往那原本倒在地上的流年看过去,实在是视线被遮挡得过于严重,他们只能看见,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把地上的流年抱了起来。
“他怎么闯进这里的?”
没人回他。
隔着一切,一声极其冷淡不屑的轻笑响起,而后便是一道带着疯狂意味的声音从雨幕穿过来,狠狠地冲击这每一个人的大脑。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像是被人剥开脑壳,不可估测的信息像是洪水一般灌进了每一个还在跳动的大脑,不间断地而且越灌越多——直到超过了那所不能承受的临界值。
然后一切都归于虚无,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