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月,城中忽然掀起淡香的朝流,以香熏衣在大宋一直都有,不过大多用的桃花与兰花味的熏衣香。
熏出来的也大多带着焦气与清甜,平日里谭元上街闻到的也大多是这种香,不过这几日路过,周边却是一股清润淡雅的感觉,有点像春山绿的香调。
谭元觉得有些奇怪,便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是半月前安平公主在百花宴上一袭绿衣端得一副仙人之姿,坐出从风三里香。
这安平公主是当今陛下赵恭最得宠的女儿,安平出生那晚刚好大宋大胜辽人的捷报传来,接着又传来幽州收复的好消息。陛下大喜,当晚就给公主封号为“安平”,意为安定平复之意。
安平公主不仅生得极美,才华更是出众,身份又贵重,京中贵女不少人以安平公主为榜。
百花宴上那清润又淡雅的香气与以往大不同,所以京中开始争先模仿。
谭元将这些情况说与裴澈听的时候,见裴澈突然豁然开朗的模样,有些不解:“公子,怎么看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裴澈放下茶盏,抬头道:“之前我就有所猜测,贺子瑜答应找一位贵人时,便猜到会有此事,不过没想到他背后的人竟如此贵不可及。”
要说贺子瑜背后的人是安平公主也不一定,不过必然也是极为显贵的,而且一定与安平关系匪浅。
“那我们这桩生意岂不是找到大靠山了!”谭元兴奋道。
吴掌柜:“小东家果真慧眼如炬!”
裴澈也是一笑,但随即想到摘星楼那晚的兜帽男子,又觉得汴京果真水深。
又过了时间,按照裴澈和贺子瑜的计划,春山绿的名声终于打了出去,开始在京中上层圈子中流传开来,铺子的名字定做了“玄香阁”。
一时之间,裴澈赚了不少银子。
转眼,便入了冬,到了腊月。裴澈又用手上的钱财,租了个日头更多地更大的院子。
想着再过些日子,便要回扬州老家过年了,裴澈便带着些礼物提前去了太傅府,其中就包括了他新弄出来的碧海潮生,这次的香比之前的春山绿更加清淡,但多了些雪松还有琥珀,适用于男子,凛冽但不浓郁。
进门的时候,门房告诉裴澈,王冕也在,裴澈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感叹,他十次来先生家,有七次都能碰到王怀瑾。也不知是王怀瑾这个户部尚书太过闲暇,还是自己与他当真有缘。
他进院子的时候,隐隐听到琴音,珠玉迸地,泠泠松风,忽高忽低,回旋宛转。裴澈不懂琴,但他能听得出来好不好听。
先生在弹琴?
裴澈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了过去,穿过拱形圆门,便见到王冕俯首垂眼,双手放在琴上,微微动着,琴音倾泻而下。
他本打算继续欣赏,却被海殷一把拉到旁边,“怎么样,好听吧!这可是为师我新得谱子。”
裴澈:“好听,师兄果真神人也,就连琴都弹得如此好!”
虽然他不懂琴,也不知道王冕的琴艺到底什么水平,不过夸一句总是没错的!
“你可不要学你师兄,一副衣冠禽兽模样!”
裴澈倏地看向海殷,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其实也能感觉到王冕是有点心黑的,但是海殷这么直接说自己的学生是个衣冠禽兽,让心里他倍感吃惊。
“先生,师兄还在旁边呢!”裴澈提醒道。
海殷恍然,摸了下胡子:“哦?忘了,下次背对着他说。”
什么叫背对着王怀瑾,他又看了下王冕的面色,似乎早已习惯海殷如此,看来并不需要他担心。
一曲终了,王冕起身。
王冕:“小师弟,可来一曲?”
所说弹琴下棋是古人的日常娱乐生活,但是裴澈真的对琴之一道上一窍不通啊,但王冕都如此说了,他直接拒绝又有些不好。
裴澈:“修晏不擅琴,但擅鼓。”
海殷有些意外,大宋人多擅琴,但也不乏有人擅鼓,只是裴澈这瘦弱的样子也不像啊。
果然,裴澈接着道:“修晏擅退堂鼓。”
裴澈说完后,周围一片哑然。
一声轻笑,王冕道:“想不到小师弟也学会开玩笑了。”
想到小厮通报的时候说裴澈来的时候带了礼,海殷道:“修晏,你过些日子便要回扬州了吧。”
“嗯,还有几天便准备回了,所以想着来见一见先生。”
海殷欣慰道:“好,今日便一起用饭吧,下次怕是要年后了。”
王冕:“小师弟怎得只给先生送礼,我却没有?”
他怎么可能没有给王冕准备,不过是先后之分而已,裴澈笑吟吟地说:“若说礼物,修晏今年才十五,尚且还是个孩子,师兄不给修晏礼物也就罢了,怎反倒要起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