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热心的村民,杜同在一旁口张了几次都张不开口,陈远山听不到,他在人群中听得明白,几个长舌妇人一看杜英娘的模样,都说她被糟蹋了。
他原本就是看杜英娘勤劳能干,模样也不差,陈远山于他又有救命大恩,娶她既能报恩,自己也能安心读书,让她帮母亲种地料理家务。
可现在,杜英娘被糟蹋了,他饱读圣贤之书,怎可娶这样一个女子?思来想去,还是找了借口离去。
报恩有千万种,万不是这样娶一个名声和身子都污渍的女子为妻。
陈远山面前是一片废墟,他跪坐在杜英娘面前,颤抖着手抚摸着她的脸,那脸红肿不堪,清晰的五个指印能看出打出这巴掌的人用了多大力气,杜英娘动了动嘴唇,本来惨白的唇又渗出血迹。
陈远山呼吸变得急促,手却轻柔的帮她擦去血迹:“英娘别怕,我来了,是谁干的?”
杜英娘逃过一劫,还没回过魂,听见陈远山这么问,刚刚绝望的屈辱从心灵深处翻江倒海的涌上心头,她咬住唇呜咽哭出声。
嗓子像刀割一样的疼,她抱住了陈远山,温热的泪流进他的脖子里,像被火燎一般的刺疼,更疼的是陈远山的心。
“没事了,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你没事就好。”陈远山不断安抚她,用手轻拍她后背,如同哄一个幼童。
杜英娘听到了房子,那些火太大,她根本扑不掉,火舌卷过她衣裙,她无处可逃,只能一头扎进水缸中,她喂了这么久的鸡,还有已经要生小兔的那几只母兔,她都救不了。
还有这个一草一木他们亲自搭建起来的房子,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心疼更多的是愧疚,是她害得陈远山没了房子,都是她的错,她不拿起那火把,火就不会被点燃。
她哭着比划同陈远山道歉,嗓子这么疼仍嘶哑着说:“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乖,哥在,不会让人欺负你。”陈远山要心痛死了,他从没见过杜英娘如此,上次落泪还是祖母过世的时候,现在是心疼他的姑娘,这么善良却得遭受这一切。
“他们欺负我!”陈远山是她的靠山,她受的委屈受的苦只能和他说,哪怕她憋气在水中,心里想的是不能让陈远山知道杜小强这么欺负她,可被他抱在怀里,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害怕,像孩童同长辈哭诉自己的委屈。
这般模样像要撕裂陈远山的心:“是杜小强?”杜英娘与人为善,只有这一家人会看不得她好,现在还来这样迫害她,陈远山一猜就知道这个他们是谁。
他像头暴怒的雄狮,猛地窜起身,目光迸发杀气,他要去剁了那王八蛋。
“不要去!”杜英娘伸手抱住他双腿,她知道陈远山要去找杜小强算账,她怎么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杜小强还跟着杜傻子,杜傻子家财大气粗,陈远山怕讨不着好。
“还有那傻子是不是?”陈远山咬牙切齿,全身肌肉紧绷,狠狠咬住后槽牙才没有立马冲出去找那两人。
“我没事了,你不要去。”杜英娘即害怕他会出事,又在余惊中说不出其他话,嗓子被烟火熏过,一开口就疼得她落泪,不断摇着头。
陈远山犹如被烈火点燃的干柴,暴跳起来,看了一眼落泪的杜英娘,终究是垂下握紧的双拳,如同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欲燃得火焰。
“我们先离开这里。”家没了还可以再建,这个仇他也一定会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杜英娘,这会他才想起杜同匆匆离去的身影,自嘲一笑,还好他们还没来合婚期。
杜英娘想再说什么,痛哭和烟火熏过的嗓子疼得她发出的声音只是嘶嘶声,刚刚情急说了那几句话,现在一句也说不出。
“不急,我们先离开,等你嗓子好了再说。”陈远山看出她的焦急,按耐住就要喷发出来的怒气。
他背起了她,向着山林深处走去,已经是傍晚时分,饥肠辘辘的俩人只在路上喝了点山泉水,陈远山不敢停下,他要赶在天黑前到达。
杜英娘喝了泉水好了很多,路上断断续续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陈远山,得知她没有被侵犯,陈远山只是停下脚步将她背得更紧。
“哥,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陈远山背着她满头大汗,光着膀子也一片汗珠,杜英娘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我没事。”陈远山靠着胸膛里快要炸开的怒气将人背到山上,快要到他以前的家时才愿意放下杜英娘,牵着她爬过去。
这个以前的家,落在一块巨石下方,陈远山进山时不时会过来查看,怕被野兽钻了进来。
屋子里比山脚的家更加简陋,除了能遮风挡雨就是墙角几块陈远山拾进来的枯枝。
他让杜英娘坐在那枯枝上,自己解下身上的柴刀,在附近割了干草,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收拢到能铺一床的干草,好在今日月圆,月光洒下,不用点灯也能看清。
“今天先将就吃着果子。”陈远山找了附近,只摘了几把野果。
“好。”杜英娘到现在都是征征的,她还没能从今日差点被侵犯又差点死在火海的惊吓中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