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安没有睡觉的习惯。
她并不是一个依赖睡眠的人,不需要依靠睡眠来补充精力。
大多数时候,许安更倾向于一个人坐在窗台边,有时是抬头数星星,有时是低头数窗沿墙边忙碌爬行的蚂蚁。
虽然她自己也说不上数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但许安觉得这比单纯的躺在床上睡觉更有意思。
可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在新世界发生的事情太过鲜活有趣,以至于许安的思绪一时间有些飘飞。
就像是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突然被人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石子虽不大,但泛起的涟漪却一圈叠着一圈,不断地触动着她的心弦。
然而,这样出神的状态仅仅维持了数分钟时间,许安的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身体向后稍微靠了靠,动作熟练地从床边摸出那把小巧的匕首。
起初,许安甚至有过怀疑,这会不会是穿越所带来的后遗症,比如幻听之类的。
但借着皎洁的月色,可以清楚的窥见,确实有人在轻轻地扭动门把手。
当门打开一道缝隙后,对方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并且再次轻轻地关闭了房门,就这么静静地贴在墙边,一动不动。
是个黄毛。
又是半分钟过去,黄毛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我舅放你进来的?”
陡然间,在这人的身后传来了许安那平静的声音。
黄毛看起来年龄不大,大抵是有些营养不良,身形显得格外瘦弱,个子也矮矮的。
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黄毛身体猛然绷直,刚准备回头,一把匕首就已经紧紧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可不是单纯的试探威胁,而是只要稍微再用力些,整把匕首都会深深地陷进他的脖颈之中。
“最好不要动。”
“匕首距离你的大动脉很近。”
黄毛瞬间僵直在原地,愣愣地把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声音细小地解释着:“是你舅舅把家门钥匙给我的,他说家里没人,我可以借住一晚。”
许安微微皱眉,似乎回忆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画面。
舅舅在被人作局,导致公司生意破产之后,结识了很多酒肉朋友,其中大多都是些满嘴说恭维话,讲奉承言辞的人。
酒局上经常混进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几杯下肚,舅舅就会跟那些人称兄道弟。
听说兄弟没房子住,他便会主动把房子钥匙交给对方,让对方来家里借住。
这些事外婆以前从来没有跟许安提起过,直到市中心的房子租出去后,许安搬来和外婆同住。
一次周末放假回家,许安发现家里来了生人。
那人喝多了,一直对外婆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诨话。
许安气不过,抄了把板凳就往人头上抡,鲜血流了满地,最后还是民警赶到现场,这才把她从那人身上拉开的。
后来,舅舅的家门钥匙就被许安没收了,至于外婆私下里有没有再给他钥匙,许安实在是懒得去管。
反正自那以后,她那便宜舅舅也不敢再随意把人往家里带了。
至于眼下的这个黄毛。
身上既没有酒气,进门时又鬼鬼祟祟的,许安猜测他应该是动了什么别的歪心思,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许安接过钥匙,“哦”了一声,然而手上的匕首却依旧没有挪开。
……
两人就这样再次陷入僵持之中,寂静而黑暗的客厅里,不时有“滴答”的声音传来。
这并非是幻听所致,而是黄毛的腹部有着一处颇大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不断顺着他的衣角低落在地板上,发出清晰可闻的滴答声。
“为什么不包扎?你的伤口很严重。”
许安好心提醒。
此时的黄毛,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已然变得惨白如纸,但因为脖颈处抵着匕首的原因,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至于医用绷带,他早就看到了,他倒是想去拿,但问题的关键是……
脖子处抵着的匕首一直都没松开啊。
“你是要杀了我么?”黄毛挣扎了一下。
“杀人可是犯法的。”许安一脸认真的摇摇头:“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听到这话,黄毛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闻言,许安松开匕首,转身走进房间,打开抽屉,从中掏出一部老式手机,迅速按下三个数字,而后一脸严肃地把手机递到了黄毛面前。
只见那拨号界面上,醒目的“110”格外引人注目。
“我这不是非法入室,既没劫财,也没劫色,你不能报警抓我啊!”
黄毛瞬间陷入极度的惊恐之中,连连摆手,拒绝接过手机。
“无冤无仇的,你为何非要送我进牢啊?”
“你犯的事,也坐不了牢啊。”许安的表情略显奇怪。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向警察举报余世博,不管是以聚众赌博为由,还是□□色情也罢,总之,你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他送进去关几天就行。”
听到余世博这个名字,黄毛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一时之间有些凌乱:“余世博?那不是你舅舅吗?你要举报他?”
“是你举报的,可不是我。”许安像是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黄毛并不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他确实知道余世博现在身处何处。
面对余世博这种渣滓,帮忙举报也算是功德一件。
“请问是警察同志吗?”
“我要报警。”
“对,黄村区滨海路18街260号,有人聚众赌博。”
按照许安给出的指示,黄毛很快就顺利地完成了举报任务。
然而,黄毛内心依旧充满困惑。
出于强烈的好奇,在出门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多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