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手里面拎着的纸袋放在了池叙的桌上。
“捞汁小海鲜和巧克力生椰华夫饼,还有一杯热乎乎的烤奶……都是少爷喜欢的。”说完之后,就听霍知云轻哼了一声,又重新绵软着趴了回去,伸手去要拽池叙此时搭在桌面那只手的袖子。
“少爷理理我么……”
“我喝醉了好难受,你看看我……”
像只哼哼唧唧的小狗。
池叙耐着性子停下了打字的手,闭了闭眼,被霍知云给磨得无语又想笑,扭过头去看着他。
“你和谁喝的酒。”
一听池叙这话,霍知云竟笑了一声,而后将手收回来对着池叙歪歪头:“少爷查我岗么?”
这话问得太暧昧,池叙遭不住了。
皱着眉别过头去:“你不说算了。”
“别……我说我说,”一听池叙这么说,霍知云慌得赶紧转变了态度,一副坦白从宽老实交代的模样。
“栾鸿泽约的我……他人真坏,一直在灌我酒……”
池叙睨了霍知云一眼。
“胃好痛,头好晕啊……少爷……”
哼哼唧唧扭扭捏捏。
在外人眼中想要贴近半步都难的霍家二少爷这会儿在池少爷面前恨不能骚成一条蛇直接捆人家身上一辈子不下来才好。
只可惜有人愿意犯贱,有人可未必就愿意领情。
……
其实也不能算是池叙不领情,他只是赢在太了解霍知云。
不仅仅是了解霍知云的酒量,也了解霍知云的性格。
一个栾鸿泽不至于叫霍知云为此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他还远没到那个咖位。
所以现在霍知云跟他说的那些话,池叙是翻着白眼听完的。
就见他对着霍知云眯缝了一下眼睛:“演,你接着演。”
“我没有……”霍知云委屈地一皱眉,“喝多了……腿都软了,少爷你疼疼我……”
“牵几头驴来绑一块都不一定喝得过你,一个栾鸿泽还能给你灌爬了?”池叙说这话的时候都气笑了,“霍知云,你说话走走脑子。”
说完之后目光又在霍知云刚才拎来的夜宵上扫了一下,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于是一抬下巴,语气轻蔑又无语:“给我讲讲你喝得腿都软了居然还能记得捞汁小海鲜大门朝哪开顺便摸又去临街买了两块华夫饼的故事。”
“王八成精你爬过去的是吧。”
因着池叙这句话,霍知云终于没忍住乐了。
温醇柔润的声线在这茫茫的黑暗之中泛着暧昧又醉人的温度,见缝插针一般将池叙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撩拨了那么一下。
池叙身子微微一紧,没叫霍知云察觉到他的异常。
扭过头去继续看电脑:“无聊。”
实话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池叙虽然气霍知云,很气很气,是那种这辈子都没生过这么大气的气。
但无可否认的是,因着那一件极尽荒谬的事,他和霍知云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微妙起来了。
而这种微妙究竟是好是坏,池叙大概无法给出一个比较明确地结论,他不知道。
他就只知道在今天晚上,在他听到霍知云向他走来时的脚步声的时候,会莫名地紧张。
只知道此时此刻在听到霍知云清澈的笑声时,心里面会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池叙能确定自己不喜欢霍知云,也永远不可能会喜欢霍知云,但是这一系列的反应究竟该要如何解释……
还是那句话,池叙不知道。
就见霍知云抬头望着咫尺之间的池叙,一些暧昧不清的骚话在舌尖轻轻打了个转,因为知道会惹得池叙厌烦,于是只得乖乖忍了回去。
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眼眸里流露出叫人为之动容的温柔:“……好些了么?”
说得不清不楚问得不明不白,但是池叙知道霍知云是在问自己什么。
就听池叙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多说什么。
霍知云知道像这样的情况,自己便不应该再继续往下多去询问,池叙不愿意多聊,他没必要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但是偏偏好巧不巧,霍知云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就恰巧看见了池叙放在桌面上的一盒拆了封的退烧药。
池叙的脸色也不太对,并不像是有好转的样子。
霍知云微微蹙了下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早点回家休息。”
“我没事。”池叙鼻翼微微翕动,“你要是……”后半句不知为何被咽了回去。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霍知云直了直身子,示意池叙将这未说尽的后半句说下去。
“没,”池叙的语调莫名沉了沉,眼神也随之有些飘忽起来,“我想说你能不能安静些……我这会儿需要起草一个文件。”
其实并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池叙原本想要表达的,是说如果霍知云要是没神峨眉事的话就先离开吧,他想自己待一会。
但是话到嘴边,池叙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池叙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于池叙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难以表达的话语,相反,与霍知云相处的这二十多年来,类似于“霍知云你能不能走开”“leave me alone”“有多远死多远”这样的话,池叙说得嘴皮子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今天晚上竟就说不出口了呢。
而霍知云那边也没能察觉得到池叙的心思,只以为池叙是嫌他聒噪,所以他乖乖闭了嘴,乖顺如金毛犬一般地静静趴在了桌面上。
用那懒懒散散的暧昧视线望着面前的池叙,分明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没做,却偏偏能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耳边,池叙刚刚独自一人时播放的音乐还在继续着,还是一首有些年代感的英文歌。
曲调旖旎美妙,与今晚的夜色竟是那般相配。
And she helps me to bed(她把我扶到床上)
And then I tell her as I turn on the light (当灯熄灭之时我告诉她)
I say “My darling you were wonderful tonight.”(我说:“亲爱的,今夜的你美得让我沉醉。”)
……
“你笑什么。”池叙缓缓地抬起头来,声音放得很轻。
“没。”此时的霍知云笑双臂交叠着趴在桌面上,嘴巴被挡在衣袖后面,而一起被挡住的,还有那无法按捺下去的唇角,“没笑什么。”
池叙挑了下眉梢,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反映了两秒之后抬手就要将歌换掉,却被霍知云一把抓住了袖子。
“别……”霍知云哼了一声,摇摇头,“别换,我不笑了。”
略显卑微地恳求在霍知云身上并不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甚至对于任何一个认识霍知云的旁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但是在池叙面前,他却信手拈来。
池叙心一软,将手停下了。
曼妙的歌声在两人之间轻佻而缠绵地画了一个圈。
霍知云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耳边的音乐,比那高低起伏的山峦还更绵延悠扬……
I say “My darling”
“You were wonderful to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