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我滚——”梁俨还没来得及骂人,沈凤翥倒是先开炮了。
“表哥——”二音见沈凤翥捂着心口,怕他犯了病,连忙帮他倒水顺气。
梁俨见沈凤翥被气到了,狞笑道:“你们昨日欺侮我们兄弟俩还不算,今日还到我家里来折腾我妹妹,真以为我梁俨是好欺负的吗?”
段晗拉住梁俨,解释道:“凌虚,昨日的事都是误会,三郎我不知道,但我是真心的。”
昨天的事他回家就知道了,他本想捶这混账表弟一顿长长记性,可惜外祖母和母亲哭天抹泪,把这混账护得跟凤凰蛋似的。
“真心?”梁希音听了这话,柳眉倒竖,“前脚说倾心我长姐,后脚就要我做妾,你不过是见色起意,哪来的什么真心。”
“二娘子,我……”
段母见这女子嘴利,皱了下眉:“纳妾本就是看容色,我儿能瞧上你的模样是你的福气。”
她儿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个小门户的娘子,既无门第也无家产,一个哥哥还只是个小武官,嫁给他儿子为妾都算高攀了,若不是儿子非要纳进门,加上模样确实可人,她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夫人,这福气我们可要不起,寒舍简陋,就不留你喝茶了。”梁俨冷笑一声,一甩衣袖,做出送客的姿态。
“这,大家别急,有话好好说。”张翰海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可是高长史家的人,哪里能得罪,就算不结亲也别结仇啊,他忙给梁俨使了个眼色。
“夫人,让我妹妹做妾是谁的意思?”梁微音帮沈凤翥顺了好一阵气,他呼吸才平稳下来,“如果你们是真心求娶,高长史为何不亲自登门?”
段母瞥了一眼沈凤翥,觉得这人疯魔了:“上门看妾这等小事你让我兄长亲自登门?”
“如此甚好,夫人请回吧,还请转告高长史,我家妹妹此生不入高家之门,我家的门也不会再对高家敞开。”
段晗哀伤道:“沈公子,你何必……”
段母看了一眼梁俨,似笑非笑道:“梁官人,我竟不知你亲妹子的婚事不是你做主,而是你表兄拍板?”
“我都听表哥的。”梁俨也似笑非笑回道,“夫人您心宽体胖的,我家地方小坐不了您这尊大佛,慢走不送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破落户。”段母气恼,她从小到大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等阴阳怪气,“不过两个贱婢,送到我高家做三等丫鬟我都嫌糙,晗儿照儿,回家!”
段母等人正欲出门,梁玄真提着篮子回来,与他们正面相见。
“嫂嫂,家里来客人了吗?”梁玄真望着乌泱泱的人,看了一眼何冬娘。
“玄真,别理他们。”梁玄真见七哥喊他,快步移了过去。
段高两人在近处看到梁玄真,只觉得这娘子虽是荆钗布裙,但明艳非常,像春日牡丹一般华贵灿烂。
段母听到梁俨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便出门上轿,扬长而去。
张翰海今日受了惊吓,坐在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梁玄真听了前因后果也气极,怒道:“竟想让希音微音做妾,他们怎敢说这等浑话,若他们再敢上门,我拿剑砍了他们。”
“阿姐——”梁希音刚才舌战段晗,镇定自若,听长姐这样说,一下就扑近姐姐怀里啜泣。
梁微音早就在沈凤翥怀里哭过一回了,如今见希音哭,又哭了起来。
“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你们出来。”沈凤翥把表妹抱紧,眼眶湿润,“让你们平白受了这腌臜气。”
“七郎,二郎,你们何必跟高家闹红脸。”张翰海摇头叹息,“那高家和段家可是世家大族,两位娘子进门做平妻不也挺好的吗,至少不用辛苦做活。”
梁玄真蹙眉道:“娶我妹妹,他们也配?”
梁俨拉住梁玄真,朝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们是玉京的官家子弟,可如今你们落魄了。”张翰海见这几个孩子都傲性,温声劝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们让我和微音出来见那些人,是不是存了拿我们的婚事做筹码的心思?”梁希音猛地站起身来,看向两位兄长,冷笑道,“今日是做妾,明日是什么,为奴为婢?”
梁俨连忙摆手:“怎么会,你别多心!”
“今日做妾没满足你们的期许,是不是明日有人许我们做正妻,你们就答应了?”
沈凤翥哀道:“希音,你别这样……”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镇州你们就打过我的主意,当时你们看不上崔家,怎么,现在发现世道艰难,便想让我们嫁给这些腌臜玩意儿给你们铺路?”
何冬娘和张翰海被梁希音的厉声质问吓得脖子一缩,这二娘子平日温婉娇柔得跟水做的一般,从来都是笑吟吟的,今日怎的这般咄咄逼人。
夫妻俩见兄妹三人剑拔弩张,一时冻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