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娘推门一看,见是送人参的年轻公子,顿时松了口气,将人请了进来。
“崔公子。”冯蕴见崔璟进门,忆起他的嚣张跋扈,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崔璟恭敬地向几位殿下问了安,沈凤翥已知晓是崔璟送的人参,坐在床上欠身致谢。
崔璟眼皮一跳,这人是昨夜那个满脸血污的少年?
他见沈凤翥生得眉清眼媚,昳丽非常,却面无血色,呈柔弱之态,心中顿生怜意。
“玉光,颇黎,你们来了!”
崔璟又瞥了一眼沈凤翥才转头看向梁俨:“哦,我来看看,若还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告诉我。”
冯蕴一听来了精神,他正为药材发愁呢。
“崔公子,你真是及时雨啊!”何冬娘看着金冠绯袍,环佩盈身的崔璟,觉得一场黄金雨就要来了。
冯蕴给沈凤翥开了一个补身的方子,每天早上取二两上等燕窝用冰糖熬成燕窝汤进服,连吃三月,方可补虚养神。
冯蕴在心里叹气,若是以前,别说每日吃二两燕窝,便是二斤都吃得起,只是现在殿下和小公子落魄,哪里弄到到那上等燕窝,他都打算让何冬娘去弄些银耳替代了。
崔璟一听不过是燕窝,说一更前必给他们送来。
沈凤翥听崔璟这么说,连声道谢,梁俨也对崔璟拱手感谢。
崔璟听到声音,只觉身子酥麻,不耐地咽了咽喉头,摆了摆手。
闲话一阵,又传来敲门声,何冬娘开门一看,钟旺洪文提着东西站在门口。
钟洪两人见满屋的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梁俨让二音先谢过钟洪二人,两人哪里敢受郡主娘娘的礼,慌忙给梁俨使眼色。
梁俨知道他们两人拘谨,笑着让妹妹们先退下了,又介绍了冯蕴、崔璟和荔非颇黎。
钟洪一听是崔氏的公子,对视一眼。
两人坐了一会儿,开始说正事。
梁俨见两人放不开,说屋里都是可信之人,不必吞吞吐吐。
钟旺见梁俨这样说,也不遮掩,说那杀手嘴硬,任打任骂但就是不漏半个字。
“刺杀!”崔璟大惊。
他们镇州崔氏在幽州有眼线,早就收到了信,梁俨凭自己的本事杀瓦山头目升官,还得了他族叔崔弦的青睐,成了刺史门生。
现在明面上梁俨就是他崔氏的人。
谁有这么肥的胆子,敢直接打他崔家的脸!
他此次来幽州有三件事,一来祝寿,二替小叔给崔弦传信,三借荔非颇黎跟广陵王套近乎。
洪文道:“可不是,那晚高家派了两个杀手,另一个当时就被殿下给宰了。”
“这高家心思歹毒,想刺杀殿下给自家孩子捞军功。”钟旺越说越气,气得胡子都飘了起来,“那日在五珍楼高照就污蔑沈公子,差点害他犯病,昨夜又闯空门想要掳走郡主,打伤沈公子,你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嘛!”
“好个高家,竟这般狂妄!”崔璟气得将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玉头剑猛地砸到桌上,“凌虚,你昨晚就该一剑穿了那厮,再把他剁了扔去喂狗。”
钟洪两人被声响震了一下,没想到看着斯文俊秀的崔公子竟如此暴烈。
梁俨冷笑一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迟早要收拾高家。
门扇敞开,寒风飒飒,沈凤翥虽裹着被子,被风一激,忍不住轻咳出声。
“小公子,你怎么坐起来了,你这样裹着被子,风全钻进去了。”冯太医焦急地走过去,帮他掖紧了被子。
崔璟往床上瞥了一眼,飞快移开了视线。
何冬娘进来说午饭好了,请他们去饭厅用饭。崔璟说他午间有约,明日再来给殿下请安,钟洪二人和冯蕴则在张家用了一顿饭才走。
冯蕴走前交代过何冬娘,这些时日要格外注意小公子的饮食,这样伤口才不会留疤。
“我不认字,冯太医这不难为我吗?”何冬娘看着冯蕴留下的满满三页食谱,不知如何是好。
“嫂嫂,我来吧。”梁俨接过食谱,进了厨房。
“诶——”何冬娘跟了上去。哪有大官人进厨房做饭的,何况七郎还是天潢贵胄!
何冬娘生怕梁俨把厨房给霍霍了,刚想出言阻止,但见他舀水淘米一气呵成,比他家几个妹妹还做得好些,也就闭了嘴。
“嫂嫂,家里可有猪肝?”
“冯太医写的什么?”
“冯太医写的用猪肝一两,加一片姜末熬煮成粥。”
“猪肝确实补血,我去肉铺看看还有没有,你等着。”话音未落,何冬娘就风风火火出了门。
梁俨将生姜切成了细末,靠在灶台边慢慢看剩下的菜谱。
约莫过了一刻钟,何冬娘提了一溜鲜红的肝子回来了。
梁俨见她跑得气喘吁吁,说她从昨夜就没合眼,又费力烧了一顿饭,该去休息了,剩下的他来就好。
“还是我来吧,你也一夜没睡,再说哪有大男人做饭的。”
梁俨笑道:“我也就照着谱子做点粥水,正经晚饭我可还指望嫂嫂呢,快去歇着吧,别累坏了。”
何冬娘一听也是,几个小的嗷嗷待哺,晚上还等着吃呢,她可不能累倒了。
梁俨照着方子炮制了一碗猪肝粥,端碗进房,正欲叫醒凤卿吃了东西再睡,没想到他却醒着。
梁俨挪了小凳到床边,坐着搅动粥水,尝了一口觉得温度正好才递给沈凤翥。
梁俨见他只吃米,问道:“猪肝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