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氏吃了一惊,狠盯了一眼守门的瑞叶,“怎的不通报!”
瑞叶有苦说不出,殿下不让她通报啊!
陈氏将人请进屋,万般叮嘱瑞叶,若主君来了必定通报,否则家法伺候。
沈凤翥见到梁俨,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燕窝,你明早要喝的。”
陈氏冷道:“不劳殿下破费,几两燕窝我们虞家还是买得起。”
“陈夫人,方才我都听到了。”
陈氏闻言一愣,随即淡淡道:“是吗?殿下听到就好,明日我们便回山阴了,正好你和凤儿现在可以道个别。”
梁俨没有回应陈氏,而是看向沈凤翥,郑重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待你的心会始终如一,你信我吗?”
沈凤翥看着清澈而坚定的双眼,嘴角勾笑:“我信你。”
罢了,他认了。
他舍不得,断不得,离不得。
“沈、凤、翥!”陈氏被气得紫涨了面皮,“你在说什么疯话!”
“舅……”他刚要说话,却被梁俨的眼神拦了下来。
“陈夫人,是我喜欢凤卿,是我要他留在我身边。”梁俨一把将沈凤翥拉到自己身后,“都是我一意孤行,你别怪他。”
“殿下,别再说了。”陈氏咬牙切齿道。
“陈夫人,我知道你是为凤卿好,怕他受伤,但我只会爱他护他,不会伤他。”梁俨看着陈氏,语气郑重,“我不会辜负他,夫人,我发誓,我不会辜负他。”
陈氏听得头疼,叹了口气,“殿下,若赌咒发誓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污糟事了。你年纪小,我只当你在说笑,你若喜欢美貌少年,我明日就去给你寻,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凤儿吧。”
“陈夫人,你要怎样才信?”
“舅母,殿下不是贪花好色之人。”
“不是?那你们刚才在偏厅做什么。”陈氏恨道,“你们从小学的礼仪廉耻都丢哪里去了,还要不要脸面!”
梁俨闻言,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喜欢凤卿,那时是我情不自禁,是我执意要与他那般,是我不要礼仪廉耻,与他无关。”
“好个情不自禁!”陈氏嗤笑道,“殿下,莫对我说这些酸话,你打量我是信这些话的人吗,也就凤儿傻才会信你。”
“舅母,您别说了,我喜欢殿下,我真的喜欢殿下。”沈凤翥受不了亲人对梁俨这般冷嘲热讽,夹枪带棒,“若他以后厌弃我,我也认了,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会小心的,我会小心的……”
“怎么,真当你们是对苦命鸳鸯了!”陈氏瞪大双眼,心中盛怒,望向沈凤翥,“你是疯魔了吗,好好的大家公子不做,非要不清不楚地跟着他,做劳什子见不得光的玩意。”
“凤卿不是什么玩意,他是我的爱人。”梁俨见沈凤翥掩面哭泣,心如刀割,“凤卿虽是男子,但我视他如我的夫人一般。”
陈氏冷哼一声,道:“夫人?这些浮浪话谁不会说,殿下,你小心闪了舌头。”
梁俨闻言皱眉,叹息一声,撩开衣摆,沉沉跪了下去。
“殿下——”陈氏惊得站了起来。
“陈夫人,你先听我说。”梁俨仰头看着陈氏,“我此生不会辜负凤卿,若我辜负了他,山行为虎食,舟行喂鱼鳖,活则病痛终生,死则碎尸万段,天地若存,此誓不灭。”
“你,你——”这一跪和毒誓犹如惊雷,将陈氏炸得张口结舌。
“陈夫人,我与凤卿已有山盟海誓,相伴天涯海角,此生不渝。”语着,梁俨给陈氏磕了个头,“望您成全我们。”
沈凤翥听此重誓,一方心池被搅起惊涛骇浪,也顾不得陈氏在场,重重跪在梁俨对面,猛地扑了过去,将人紧紧抱住。
梁俨环住颤抖的腰背,感觉肩上已被哭成泽国,心疼不已,只能轻拍薄背,在耳畔低声安抚。
陈氏见两人相拥相泣,只觉头疼欲裂,天灵盖要被劈开了。
凤儿随他爹是个犟种,这广陵王怎么也是这么个性子。
好话歹话都说了,死活不听劝!
陈氏坐下来狠狠灌了一杯茶,一边灌一边思索对策。
“夫人,主君往这边儿来了。”瑞叶在门外慌道。
“殿下,快到屏风后避避。”
陈氏当机立断将头上钗环取了下来,又一把将沈凤翥从地上拉起来,按到座上。
还没擦净沈凤翥脸上的眼泪,敲门声响起,“疏竹,你们睡了吗?”
陈氏深吸了口气,转身开门。
虞慈见妻子卸了钗环,看来是准备歇息了,但眼含水意,又瞥了一眼外甥,也是泪眼朦胧,想来两人刚才又说到了动情处,哭了一场。
“不是让你别来讨我俩的嫌吗,烦人得紧。”陈氏嗔了丈夫一句。
虞慈笑道:“我马上走,不烦你们。我想着你今晚守着凤儿睡,只怕会睡不安稳,我才点了一炉安神香,等下香起了,别忘了让瑞叶过来取。”
“晓得了,你赶紧去睡吧,我跟凤儿还要再闹会儿。”
“行,只是你别再哭了,再哭,明晚我守着你俩睡。”
陈氏点了点头,立马就让瑞叶取了香炉来,目送虞慈回了别间。
梁俨听到上闩声,才从屏风后出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陈氏坐定扶额,瞥了一眼梁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