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善安面色变得警惕起来,微微眯眼,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目光锋利地看向萧昭玉。
“平原最有名气的掮客,乔姑娘,我没说错吧?”
乔善安听见自己的身份被点破,反而放松了下来,半靠围栏,吊儿郎当问:“谁告诉你的?林颜?”
说完,又自嘲一声:“算了,她应该不至于那么狠心。”
萧昭玉懒得照顾她那纠结的少女心思,直言道:“我手上有笔交易,做吗?”
“姜姑娘,我拉一笔生意,可是很贵的。”乔善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有些懊恼当初怎么就一时色迷心窍,被人给盯上了。
罪过罪过。
她抽出那把被她随身带着,保存地仍旧干净的折扇,“哗”一下展开扇面,猝不及防地靠近,暧昧低声道:“不过姜姑娘天姿国色,这一单给你免了银子,小生也是情愿的。”
乔善安这人,对美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不美的人软硬不吃。萧昭玉找上门来,一通话中有话的威胁,她便明白,这桩生意她无论如何都要接。
只是她乔善安睚眦必报,无论如何,口头上也得占些便宜。
萧昭玉面色不变,神在在的问:“你给胡闲做事,他就没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谁给他做事?”乔善安一脸嫌弃,挪开身子。
她大概也听出来了萧昭玉的身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但是并没有过分探究的意思,脸上也不带拘谨,仿佛是司空见惯:“先说好,我做事报酬不能少。还有,我现在在疫区出不来,别提那些为难人的东西。我是掮客,不是神仙。”
“我要你先从疫区出来,你能出来的,对吗?”萧昭玉道。
乔善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道:“等着。”说完便小跑跑开。
没过多久,萧昭玉就看见乔善安从疫区入口的方向过来,她解了脸上的面巾,长时间的捂面让她看起来上黑下白,很有精神的样子。
“我要定金。”乔善安在萧昭玉面前停下,伸手道。
萧昭玉也没介意她那大不敬的态度,答应得很干脆,扔给她一个半鼓的荷包。
乔善安准确地接下来,掂量了一下,嘟囔道:“份量还挺轻。”
防止自己被坑,乔善安打开荷包看了眼,又赶紧合上,将荷包藏进怀里,瞪大眼睛看向萧昭玉,像只警惕地护着财宝的松鼠:“定金交了不退,杀人放火不干。”
萧昭玉将扔给乔善安一个包裹,让她找地方重新换了衣服,把在疫区穿的衣服就地烧了,才将人带进了洛水城。
乔善安看见萧昭玉竟然连她的衣服都准备了的时候,就知道萧昭玉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将她带出疫区的主意。表情有些难言,看上去很不服气的样子,却还是看在荷包里半荷包金叶子的份上忍了下来。
“你怎么不让我把那个小丫鬟带出来?”乔善安也不再装成初见时的君子模样,笑嘻嘻问道。
“你口中的小丫鬟,是宫里出来的正三品女官,也是长公主最得力的下属,是朝中一品大员见到也需要客客气气的人。”萧昭玉冷淡道。
乔善安一下闭了嘴。她只是稍微嘴欠了些,又不是不知死活。
虽然萧昭玉说一半留一半,但是翠秾的身份就已经那般了,能被翠秾叫做小姐的萧昭玉,身份昭然若揭。
乔善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还挺大的,但是她很快正色。
萧昭玉给她看了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乔善安自从几个月前来了一次洛水,没过多久洛水封城。她离开洛水去潢川之后,河南戒严。等到乔善安离开河南去往山东,没过多久,河南便放松了查探。
还有乔善安在李夫人头七那天去闹事。
乔善安身体下意识紧绷,但是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对面的人是谁,慢慢放松下来,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信任萧昭玉。
她听过长公主的名声大多都不好,与她有交易的大部分在官场的人都是提长公主色变,更甚至“长公主”这三个字在一些地方甚至能够止小儿夜啼。
但是提出女学女官的是长公主,实行水库水仓的也是她,千里迢迢赶来为李夫人吊唁的还是她。
哪怕是面子工程,也少有人会做到这样了。
在乔善安思考时,萧昭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很懂张弛有度的分寸,并不过分逼进。
“殿下知道洛水当初封城的原因吗?”乔善安问道。
“丢了件要献给我的宝贝?”萧昭玉讽刺地笑。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要给您的礼物。”乔善安叹了口气,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情。
她接洛水县知县那笔生意时,其实是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的。
洛水县知县大概是想要讨好上级,找到乔善安,想让她找一个天上地下的宝贝,价钱不论。
乔善安找了半个月,寻到一颗半尺长的红珊瑚树,便给洛水知县传信,风尘仆仆来了洛水城。
她是刚进城的时候阴差阳错认识的秦秋水。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就先被催着去见了知县。
洛水县知县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他可能曾经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志气的官,踌躇满志地上任。但是在洛水蹉跎了十几年都未曾升迁后,也最终被河南官场同化了。
他对乔善安表面上还算客气,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另外看中了一件宝贝,只是那家人不肯卖,需要乔善安出马商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