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眠闻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他没有擦,只是紧紧盯着宸妃,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宸妃笑着擦掉他的泪水,问他:“怕我消失?”
他点头。
“以为这是梦?”
他又点头。
宸妃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孩子,这不是梦,你只是睡的时间有点久,现在醒了,就好了。”
“……不是梦?”白雨眠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梦,你醒了,就把之前的梦忘掉吧。”
“之前的梦?!”白雨眠脑中不断闪过宸妃和自己被逼喝下毒酒,又在坟墓里被救出的画面。
“……都是梦吗?”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母妃,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他猛地坐起牢牢抱住宸妃,边撒娇边哭“母妃你再也不要离开我!麟儿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宸妃顺着他的发丝抚摸他,“母妃从未离开过,只要你不再做梦,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雨眠抬头深深望进宸妃的眼眸“好!从今儿起麟儿不睡觉!”
宸妃哑然失笑“傻孩子,不睡觉怎么行?”
白雨眠把头埋进她的怀抱“不睡,不能睡,睡觉就会做梦,母妃就不陪麟儿了。”
“都多大了,还如此依赖母妃,以后如何治国安民?!”
白雨眠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恶魔声音再度响起,他双手把宸妃抱得更紧,愤恨地瞪着声音出来的方向。那是赐予他生命之人,也是他最恨的人——盛帝。
盛帝走近看到盛锦麟把宸妃抱得更紧,眉头皱成了川字,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麟儿,放开你母妃,成何体统?”
盛锦麟翻转手腕从他手中抽离,护在宸妃身前“儿子保护母亲,天经地义,与体统何干?”
“保护?这偌大的香和殿侍卫众多,何需你保护,再说……”盛帝在宸妃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你母妃有孤保护,还轮不到你。”
盛锦麟不可思议地看着盛帝含情脉脉说着“保护”及揽住宸妃肩膀的手,这样温馨画面,只存在于他幼时的记忆。
盛锦麟不确定地伸出手前后翻看,是成人的手没错。他又摸了摸身体和脑袋,也确实是个成年人。可自己已经成年为何盛帝还对母妃这么好?
“难道,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真的只是梦?”为了了解真相他强迫自己看向盛帝,迟疑地问他:“……父……皇……您可知‘永宁塔’?”叫出“父皇”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问出这句话后,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不自觉地握紧双手。
“孩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盛帝见他异样,紧张地伸手触摸他的额头。盛锦麟下意识闪躲,盛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更贴心地召唤下人“来人!”
殿外伺候的宫女立刻进来,跪下“奴婢在。”
“去把王院正找来给麟儿看看。睡了这么久,别有个闪失。”
盛锦麟更加茫然,眼前之人真是盛帝?他不是恨透了他们母子吗,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麟儿……麟儿……”宸妃在一旁也有些担心“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躺下。我们在外面陪着你。”
说完宸妃就扶着他的肩让他躺下。盛锦麟急忙握住她的手“不要……我不要睡!”
宸妃撤手,轻点他的鼻尖“真拿你没办法。”
之后,盛帝揽着宸妃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爱子情深地看着盛锦麟,“麟儿,你刚才说什么‘永宁塔’,那是什么?”
“父皇不知道?”他太震惊了,这改变了他们一生的“永宁塔”盛帝居然不知道。
盛帝摇摇头“孤没听过。”他脑中飞速运转,突然问道:“可是你想为你母妃建塔祈福?”
“我?祈福?”盛锦麟满脸的疑惑。
闻言,盛帝还有点小失落“不是吗?孤还以为你想为你母妃建塔祈福,正想准奏呢。”
原来真的没有永宁塔,父皇和母妃恩爱如初,我还是最受宠爱的三皇子盛锦麟,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
盛锦麟开心极了,他迅速下床,抱住宸妃,在她怀里又哭又笑。
宸妃摸着他的头,转头问盛帝“这孩子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盛帝面露担忧之色“孤的麟儿,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久之后王院正带着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来为盛锦麟诊治。
见到盛帝,一众太医乌泱泱跪了一屋子。
这阵仗,宸妃无奈地瞪了盛帝一眼:又是你小题大做!
盛帝心虚地转过脸,对王院正说:“去看看麟儿。”
“臣遵旨!”王院正起身来到盛锦麟身前,躬身道:“臣给三皇子请脉。请您把手给臣。”
盛锦麟依言把手给他,他也想让太医们看看自己是否有妄想症还是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王院正诊脉多时也没查出他哪里不对,只能开始打太极,收了脉枕回盛帝的话“启禀陛下,三皇子只是心火旺盛,导致思绪凝滞,只要祛除心火即可痊愈。”其余太医虽没诊脉却也点头附和。
盛帝剜了他们一眼“去开药!”
太医们如获大赦赶紧跪安退下。
盛帝坐到盛锦麟身旁,小心地靠近他的手,轻轻触碰,看他没有躲开,才握住他的手“麟儿还有没有哪里不适?告诉孤。”
盛锦麟紧紧盯着他二人的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和盛帝双手相握。
如若真如他们所说之前的种种真的只是大梦一场,那梦里那个人又是谁?
他似乎觉察到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他不该忘记的人,可如今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又因何对他无比重要。
盛锦麟揉揉眉心,再看看一旁守着他的父皇母妃,他释然一笑,算了,既然是梦,就忘了吧。再重要的人,也是梦中人,做不得数的,还是眼前的亲人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