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有遇到过其他守山人,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你爷爷。”宁渡鹤面不改色道,“他以前是个很厉害的守山人吧?”
“啊?啊……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吧。”严先生嘟囔道,“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很好的守山人。”
“他上了年纪之后就力不从心了吗?”宁渡鹤问。
“那倒也不是。”严先生说,“怎么说呢,听我爸爸说,爷爷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很拼命,做什么事都好像不要命了一样。但是步入中年,他好像就没有那股冲劲儿了,也没什么精神。”
“你们现在也应该看到了,爷爷明明看到我们回来了,但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的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严先生看了一眼屋内的严海青,随即叹了口气,“我对你们说这些是要干什么呢?”
“你没考虑过带你的爷爷去看医生吗?毕竟这个年纪得什么病都不奇怪的吧?”莫良问。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每次我提出要带爷爷去外面的医院时,爷爷突然就有了反应。他就不肯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严先生说。
然而他没注意到,在他们说话的时间,尚时黎已经跑到严海青的面前,他就蹲在严海青的摇椅旁,一眼都没看他。
于是尚时黎问:“你在看什么呢?”
理所当然的,严海青没搭理他。
尚时黎看看他,又看看大门口,突然道:“你想去外面吗?”
严海青终于有了反应,他斜睨了尚时黎一眼,接着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道:“我就算想出去,也是没用的。”
本来严先生听到严海青跟尚时黎说话了,他还挺惊奇的,这会儿听到严海青的话,他点点头附和道:“是啊爷爷,外面下暴风雪呢,您是不该现在出去,等雪停了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严海青摇摇头,接着又不说话了。
严先生走过来,惊叹道:“爷爷居然肯跟你说话,真难得。平常他连我都不怎么搭理呢。”
莫良刚从“这个老年人是严海青”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就问:“你其他家人呢?”
“啊?啊,这个啊……”严先生眉眼间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是一个守山人家族对吧?我们家是男人世代都生活在山里,作为守山人而工作,但是我们的工作也时常伴随着危险。我爸爸,在一次山难中不幸去世了。我妈妈不听劝,执意要去找他,跟着他一起去了。至于我奶奶,好像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我和爷爷两个人。”
听了他们的遭遇,莫良感叹道:“那你们还真是辛苦啊。”
“还好吧?虽然很危险,但是我们都没想过从山里出去呢。”严先生说,“我们一家都很为我们的工作自豪,守山人是个很神圣的职务。”
“是这样的吗?”尚时黎突然问,“你爷爷也是这么想的吗?”
听他这么一问,严先生突然变得很生气:“当然了!守山人是多么伟大的一个职业,我爷爷曾经又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守山人,你是想质疑这个神圣的职业,或是质疑我们家族的骄傲吗?”
“当然不是。”尚时黎摇摇头,“我想问的是,你们真的从来没有过想出去看看的想法吗?”
“那当然了!”严先生一点犹豫都没有,“山区需要我们,我们生来是要为山区奉献一生的,怎么可能会有离开这里的想法?请不要用这些话来试探我们了,这是对我们一家的侮辱。”
尚时黎没再说话,他看向严海青。
他只是很好奇严海青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印象里的严海青虽然沉默寡言,做事也的确挺稳重可靠的,这也是当初尚时黎一眼就相中严海青,把他拉入队的原因。但是在一片沉寂之下,尚时黎经常能看到严海青的眼睛里有一股冲劲儿,但是现如今的他,那点冲劲儿也没了。
为什么呢?
“来吧,我带你们去安顿。明天如果雪停了我就带你们下山。”严先生瞧见尚时黎还在严海青面前晃悠,态度也越发不好,“可以不要再骚扰我的爷爷了吗?”
见严先生要生气了,尚时黎才站起身来离开。严先生帮忙把严海青的房门关上,就带着四个人走了。
严海青一个人躺在摇椅里,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一直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门的方向。
然而过了一会儿,一直紧关着的房门又被打开,尚时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见严海青就冲他笑了笑:“你想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