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人都说他们是被张成柏带着去过好日子去了。还说张成柏是个有能耐的,肯定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是事情的走向并不同他们想象的一般,郭云婷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
他们听说张成柏犯了事,进了监狱。于是原来的笑脸相迎立马变成了尖酸刻薄的挖苦。
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一个丈夫是杀|人犯的女人,一个孤身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一个把夫家的老人丢下不管独自回到乡里的女人……这些成了一辈子贴在郭云婷头上的标签。
没人在乎郭云婷是如何辛苦将两个孩子带大,更没人在意她是如何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明嘲暗讽下苟且偷生。反正人们更乐于看的是她的笑话——一个飞上枝头,终了却重重落地摔了个狗啃泥的女人。
烟雾缭绕的棋牌室里,他完全能想象的到,这些人,以及和这些人相同的人,他们是如何将一个女人的一生放在嘴里咀嚼,就这烟嘴和尼古丁,最终伴着一口牙根里泛出的酸味吐进一团烟雾中。
他们在当地警局查到了郭云婷生前的银行卡和存折,发现其中并没有来历不明的进账。反倒是一笔笔数目不多的、有零有整的进账。警局的人也是本地人,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那应该是她打零工赚的钱,她是出了名的吃苦能干,为了养活孩子。
身在郭云婷住所的两人意识到,郭云婷和她的两个孩子并不是受益人。他现在有些迷茫,他还要再预设一个不清楚存在不存在的受益人并继续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吗?
赵知返将说个不停的老乡给支开了,耳边终于安静了一会。
他们查探的这间房子是郭家的,隔壁才是张家的,两家都呈破败的状态。相比之下,这间房子倒还算好的,或许是因为郭云婷带着孩子回来后选在住在了这里吧。
闻朝在各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虽然灰尘遍布,还是能从中看出屋主生前将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将抽屉打开,里面多为杂物,有的抽屉中是吸铁石吸满了钉子,各型号的锤子、扳手,还有专门的药箱,里面药物齐全。
打开最后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四、五寸大,第一页记着郭云婷的名字。
闻朝细细翻看后面的内容,发现这竟然是一本账本。用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地记载十几年的柴米油盐、吃穿用度。他决定暂时把这个账本保存起来。
他在离开前环顾整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里竟然没有一张照片,他们刚才翻找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任何照片。
当闻朝走出房子时,赵知返早就在门口等待了。他站着阴影中看向墙的另一面。
闻朝走到他面前,说:“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赵知返说,可他还是拽着闻朝朝那个方向走去,“去那边看看。”
眼前这栋房子是张成柏的旧居。破旧的房子没有人光顾,尽管它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人的光顾。
门一推就开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闻朝说:“你不觉得,这间房子地上的灰尘比我们刚才去的那间更少吗?”分明这间房子被遗弃的时间更久。
难不成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走进去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间房子还维持着二十几年前的老式特色,以简洁实用为主,家具不多,布局精细,一股陈旧的味道仿佛将他们带到了过去的时代。
老式的大肚柜刷着黄漆,油漆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头,将柜盖抬起来,留足了空间放东西。可是打开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倒是柜子的上面发现了两个相框。准确来说是画框,有半截手臂长短,斜靠在墙上,底下还有支架。
画框里面装着两幅画,应该是刺绣。绿色的线很细,即便是不懂刺绣的人也能看出绣这两幅画的人手艺应该不错。这两幅俨然是有了年岁的老物件。
闻朝细细辨去,终于认出了画里的东西。
一棵是柏树,一棵是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