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听后都沉默了片刻。
良久之后,赵知返开口说道:“这是什么新型拐卖手段吗?”他看向闻朝。
闻朝没有回话,他便看向科林斯,说道:“你们搞研究的不都是很忙吗?不去研究你的‘犯罪基因’,或者发表你的犯罪预警,来这里乱认亲戚,晚饭吃多了堵得慌,也来找别人的晦气?那你的散步姿势可真是优雅啊。”
科林斯仍保持微笑,仿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对闻朝说道:“赛恩,你说呢?”他说着从一侧的口袋里哪出了一个手环,手环已经很久了,看起来不像是他这种人会留下的。
果然,闻朝看后眼神一冷,只听科林斯继续说道:“赛恩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尤其是对手足之情更为看重。”
他认出了那是属于闻言的手环。
闻朝向科林斯走去,被赵知返拉住。他挣开赵知返的手,没有去看他。
他来到科林斯的面前,对他说:“放人,我跟你回去。”
科林斯笑道:“这才对,多年不能相见,父亲非常想念你。”
听到他说起父亲二字,闻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科林斯朝旁边的人挥挥手,下属立马把人带来。
“她是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尽管把她带回去,一个小姑娘我们还是养得起。”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说罢,他看到闻言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他和闻言对视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问:“林丛音呢?”
“你放心,我把她交给了林,她是平安无事的。”
闻朝来到闻言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拉到一边。闻言的脸色不太好,她抬起头说:“你不是爸的孩子。”
闻朝摇了摇头,把她被揉乱的头发又重新抹平,说道:“不,我是。”
闻言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不肯错过他的一个眼神,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信你这一次。”
“好。”
他拉起闻言的手,走到赵知返旁边,率先开口道:“帮我一个忙,算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那可多了,你还没有说怎么还。”赵知返从脖子上摘下了定位器,犹豫了片刻递给闻朝。
闻朝没有接下。
“你想我怎么还?”他看着赵知返的眼睛,颇有几分真诚地问。
赵知返低头想了想,微抿嘴唇,“好,这个忙我帮了,至于其他的都再说吧。”
令闻朝意外的是他答应的顺利。
他又说,“不过,到时候你不会不认账吧?”
“不会。”
“那好,以后我说怎么还你就怎么还。”他说。
临走前,闻朝犹豫地说:“其实我不是——”
“该走了。”科林斯打断他们的话。
不是什么?
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闻朝的身影很快隐没在路的尽头。
赵知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定位器,把它缠在手腕间。
他转头对闻言说:“好了,你哥不要你了,我们走吧。”
闻言哼了一声,说道:“他是不要你了。”
“小兔崽子话忒多,瞧这话说的多刺耳。”
“呵呵,是你一把年纪了耳鸣吧。”
“首先,不要总‘呵呵’。其次,我有没有一把年纪了你哥比你更知道。”
“你对他做什么了!”
“揍他屁股而已。”
“那你可真混蛋,呵呵。”
……
“赛恩,如果这次不是你使用SR305控制蒋拂的密钥被我们检测到,你就不打算回来了?”科林斯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别叫那个令人恶心的名字。”
“恶心?这是父亲为你取的名字,我们求之不得的殊荣在你的眼里就是恶心?”科林斯的语气总是平静的,儒雅是他永远不变的表象。只有熟知他的人才会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树静叶闲并不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温和,而是热带雨林中埋伏了无数毒物的致命危机。
“你的母亲是父亲最爱的女人,你也是父亲最爱的孩子。如果父亲知道了你对他一片好意的糟践,他会伤心的。他是真会伤心的。”科林斯再度强调道。
“你不告诉他,他自然就不会伤心。”
“那我就不告诉他。”科林斯信誓旦旦地说。
他微笑着沉吟片刻,突然问:“你很看重赵祁连的儿子?”
“看重?”闻朝倏地和他对视,那双眼睛在晦暗的天空衬托下更显黑了。“你真这么认为?”
科林斯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半晌,这双眼睛让他想到那个女人,让他的父亲为之痴迷了一辈子的女人。他记得他初见女人时还很小,他只记得那时母亲很不开心,但他的父亲却少见地表现得非常高兴,甚至难得地亲自带他还有女人的儿子去游乐场。那是他第一次享受父爱,从别人的指缝间漏出来的父爱,也是别人不屑的父爱。
“赛——不对,你应该告诉我你现在叫什么?”科林斯未出口的称谓被那双黝黑的眼睛给压了回去。
“闻朝,听闻的闻,朝阳的朝。”
“好名字。”
他没有听清科林斯的话,而是想起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时闻曜明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说,“你是永远被光明眷顾的孩子”。
也许闻曜明死的时候也没有预料到有一日人类不仅不再拥有光明,就连作为替代品的白日也会熄灭吧。
他很感谢闻曜明给他这样一个充满了善意的名字。反之,他对原来的这个名字非常厌恶。
Cyan——青,他母亲名字的一部分。
充满变故的一夜。
等他们到家时,天光乍现,黎明将至。他站在台阶上,看到了第一缕朝阳。
“回来了,你爸妈在里面等了你们一夜。”赵知返回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赵祈宋。
赵祈宋一向都是来无影去无踪,自从那次跟赵知返谈过闻朝的事情后,她就再次消失了。直到很久之后,赵知返才知道是他的母亲亲自来把姑姑给带回去了。只是不知道母亲来比尔姆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他还没迈进门,就又折返回来把闻言交到赵祈宋的手上,说道:“姑姑,帮我把她安排一下,多谢啦!”说罢便匆匆跑了过去。
赵祈宋看了看小女孩,愣在了原地。
她对着后面走过来的阮元问道:“他的私生女?”
阮元嘴角一抽,说道:“他相好的私生女。”
赵祈宋打量了一下闻言,又问:“那个,他相好贵庚啊?”
阮元估摸了一下,随便说了个数字。
赵祈宋在得到答案后又看了闻言一眼,觉得这么看这孩子还真有点像上次她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十几岁的话,非要生,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果断地拉着闻言迈进门,眼里带着些许责备地对赵知返说道:“你强迫有妇之夫啊?”
等了一宿终于见到儿子的赵父赵母:“……”
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打断的赵知返:“……”
闻言突然抬头看向拉着自己手的女人,她忽然就明白了姓赵的这股子脑残劲是从哪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