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猴子、狮子一一登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姐弟三人只看得手心冒汗、目不转睛。
马戏棚外,包拯的唱腔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趁着夜色环绕在村部上空。台下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突然,包拯大喝一声:“来人啊,抬铡刀来!“只见四个衙役抬着一口明晃晃的铡刀走上台来。那铡刀在灯笼的映照下闪着寒光,看得我后背发凉。包拯一声令下,铡刀落下,陈世美的人头落地。台下一片惊呼,有的老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一场酣畅淋漓的视听盛宴结束,台下众人久久不愿离去。
马戏散场,姐弟三人仍意犹未尽,边往外走边回味。
老秦家众人定的是在铺子门前集合,不大一会儿,老太太、秦生田、胡玉凤和几个孩子都聚过来了。因为会场还有人,秦文礼便让胡玉凤领着老人小孩先回家休息,他和杨秀要等人走散的差不多了才能收摊子。
胡玉凤交代他们几句,便领着一家老小回家。
回去的路上,不时有人在议论。
“这个剧团不错,包青天唱的真好,把我都吓了一跳!”
“可不是,铡头那一下子吓得我眼睛都没敢睁!”
“嘿嘿,看你个囊包,这有啥害怕的,都是假人!”
“你不懂,那个气氛到位了,就跟真的一样,我跟前几个婆娘吓得妈呀一声。”
几个人哈哈笑了一通,有人感慨:
“咱村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苟支书这件事办得好。”
“可不,我听说那戏班子一天两千元呢,钱到位了就是不一样!”
“哎呀,这么贵呢?那我明儿得去把我老舅和我老丈人接来,不看可吃亏了!”
这话一下子开拓了众人的思路,莫名攀比了起来,纷纷表示他们也有七大姑八大姨需要看戏,仿佛谁家亲戚少就吃了亏似的。
走在前面的胡玉凤也被这气氛传染,决定明儿个就让杨建去把亲家母、小妹、小姑子全接来,她家可出了四千呢,不多来几个岂不是吃大亏了!
……
正月十二,天还未亮,秦生田的房门吱呀一声,他脚步匆匆走到院里又停下,咳嗽两声便压着嗓子喊道:“文礼,文礼,快起来咱们烧头香去。”
半晌,秦文礼睡眼惺忪的挪出来,不满道:“爹,不是有一天专门给咱做法事呢吗,还烧的什么头香?”
“嘿,你懂什么,做法事和烧头香能是一回事吗,快赶紧的,一会儿抢不着了。”
说着就提脚往外走,走了两步见儿子还愣在原地,骂骂咧咧又回来一把扯上。
“爹,我扣子开了……我自己走行了吧!”
父子俩的对话声渐渐远去,胡玉凤翻了个身继续睡。
小沟村显王庙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北风中轻轻摇晃,像一串串熟透的柿子。
明明还是半夜,从各方汇聚而来的人却都精神奕奕,脚步匆忙似要跑起来,看得秦生田心生迫切,脚下不由又快了几分。
一踏进庙门,正中间的大殿前方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此刻已有袅袅青烟升起,有人正跪拜在地。
秦生田顿时懊悔不已:“让你快些快些,非搁那磨蹭,头香又让人家抢先了!”
嘴上叨叨,腿上却一点不慢往前挤,瞅着空子就跪拜在前燃香烧纸,还不忘用眼神示意秦文礼挤进来。
没眼色的秦文礼:……
老秦家,胡玉凤丝毫不知这对父子的眉眼官司,昨天太晚,今儿一亮她就坐在屋里打电话,一个接一个的通知。
“为家啊,村里唱戏呢,你可得来啊,咱家还赞助了两天呢,一定来昂!”
“哟,亲家母,村里唱戏呢,一会儿建建把你们一家子接上来看戏昂,一定来昂,咱家赞助两天呢。”
“喜子啊,一会儿把你妈跟孩子领着来看戏昂……你爹?你爹就算了,他都了却红尘了还看哪门子戏,修他的仙吧!”
一溜烟打下来,扳着手指数了数,想了想到底又给闺女的婆婆打过去。闺女不成器,老是犯蠢,可杨家那一家子还行,妞妞也是个好孩子,全当看在老人孩子的脸面上吧!
“亲家母,刚起吧?是这么回事,咱村唱戏呢,你和亲家带着俩孩子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