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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对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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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他忽然又想起什么,“等你去酒楼取监控的时候,记得变个装,幻术还是易容都随便,而且最好不要透露出任何和周墟有关的信息。提醒你一句,那边有人跟你很不对付,而且八成不是一个两个,我甚至在想,说不定是有人特意针对你,才会布下周沛那局。”

周无虞沉默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显得有些许阴沉:“我知道了。”

言罢,他又落下一子,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先算你一个问题,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想问什么?”

“那好啊,”沈焉自然也不会同他客气,他略一思索,便问,“那你知道,谢墟对我的驱逐令已经解除这回事吗?”

周无虞眉头稍作一拧,而后又很快松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有所悟地一点头,方道:“之前的确没听过,不过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的确有很多端倪。”

“怎么说?”

“谢墟中,”周无虞若有所思地说,“几乎没见有人再讨论当年家变的事情。我之前以为是墟中有严令禁止,不过有一回,我来谢墟的时候,有听到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

他顿了顿,“具体聊的内容我也记不大清了,对话大意是这样,他们说起现在的墟主谢昭回,简直不像个活人,一个月就出现那么几次,和好几年前墟里尚还热闹着时,谢墟本家人里觊觎玉韘的不同派系,借着各种事务明争暗斗的光景大不一样。现在墟里清净归清净,但有时候,倒是觉得太过无聊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想说的是,这段话里让我在意的地方在于,尽管她们话中显然默认了其他谢墟本家人已经死去的事实,但没有半句话提到了家变的事情。那话中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好像那些本家人都是自然过世的一般,而且同时,我也没听到你的名字被提及。”

他抬眸,看向沈焉:“你觉得如何?”

后者则耸耸肩:“信息量太少了,我可不敢做什么判断。不过,既然没有明确提到家变的事情,你是想说这事儿在谢墟里,已经被禁止不能再提了?”

“不止如此。”

周无虞敲了敲桌子,“这么说吧,人的本性不会是这样,而是相反,越是禁止,反而越喜欢私下里闲言碎语,议论不休。像这种四下无人的场合,最适合肆无忌惮地放开了谈,甚至提起一些道听途说的阴谋论来。”

“刚才还有没说完的部分,我不过是偶然听到,但之后出现在这几人面前时,这几名墟人也只是朝我恭敬地行了个礼,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类似于‘害怕之前那段对话被听到’的表情。”

他略作一顿,神情似乎有些微妙,“在周墟中,可不是这样的。”

沈焉失笑,抬手落下一子,慢悠悠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昭回在墟中的亲和力比你好上很多?所以大家才会不怕嘛。”

周无虞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我到谢墟,该怕的人还是照样怕。”

沈焉更乐了:“这不就更证明我的说法是对的?”

周无虞寒着脸看他:“你还想不想听了?”

沈焉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我听,我听,你继续说。”

周无虞继续道:“我那时候也没多想,只当是这几名谢墟人胆子比较大的缘故。但是事后想来,不论家变此事是否被禁止议论,按理说都不会出现我听到的那种情况。”

他顿了顿,忽然道,“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怀疑,说不定有什么别的可能。”

沈焉颇有兴致地一扬眉:“什么可能?”

周无虞便道:“你知道墟中一向有各式神通术法流传,要是想要改变人的认知,也不是没有这种办法。”

沈焉内心一动:“改变认知?怎么说?”

“不错,”周无虞微微颔首,“我在翻看周墟典籍的时候,有看到提过这种说法。”

他说:“你也知道,周墟至今有幻术的传承,书上说幻术实则分三种,一种是让人的眼睛受幻,这是最基础的幻术,也是周墟所擅长的幻术。第二种,则是让人的心灵致幻,彻底相信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这是进阶,但仍然不是顶尖的术法。”

他稍微一顿,“至于第三种,则是最巧妙的幻术,是迷惑人的大脑,能让人无意识地忽略过去什么事,如果没有别的人提起,他就会完全记不得此事,但最妙的却在,这件事在他的记忆中却并没有消失。”

沈焉听到此,不由奇道:“既然都不记得了,为什么又说这段记忆没有消失?”

周无虞道:“这就是这层幻术最巧妙的一点。对中术的人,你同他提起被遗忘的事情,他也仍然会十分自然地同你交谈,就好像完全没有中术一样。但如果你没有正面、直接地提出,而是旁敲侧击,那对方就会全然忽略此事,理所当然,找不出半分破绽。

“我对这所谓的第三层十分好奇,后来又查阅了一些墟中典籍,发现说这是岳墟的秘传。只不过,现在还有没有流传,那我就不清楚了。”

沈焉失笑:“听起来倒是很玄妙了。不过,整个谢墟里怎么说也有万把人口吧,要想让上万人都同时中术,会有这种可能么?”

周无虞慢悠悠地抬眸,扫了他一眼:“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测,你愿意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

“好罢,”沈焉颇遗憾地说,“虽然也没有完全解答,不过好歹,也算是给了我一点思路,这个问题就当你回答了半个,等下回交换情报的时候,我会记得这半个恩情的。”

周无虞冷笑:“还要计较一个半个,真是越活越寒酸了。”

沈焉朝他展开一只手,而后又飞快合拢,比出个“0”的手势,朝他晃晃,语气不佳地道:“你刚才打断我跟昭回的对话,我没给你算成零个都算不错了。”

周无虞听闻此言,登时回想起在议事堂中,谢昭回出现时,那难以言说、狼狈慌乱的模样。

他略一皱眉,问:“你们之前,到底在聊什么?”

沈焉心想你连这都问是否太没有眼色了,真说出来怕吓到你,却是又听周无虞道,“我刚才问谢昭回,之后对你是什么打算。没想到他连你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半个兄弟也是亲兄弟,你们连这个都没沟通明白?”

听着这话,沈焉险些没控制好表情,差点儿“扑哧”一下就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想通了上次见面时,对方无缘无故就被他的“感情牌”打动,不但对他“开闸放水”、甚至还对他开始倾诉心路历程的缘由——

这位敢情好,是真把他和谢昭回当成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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