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刚扫完小作文最后一个字,白露就逮过手机迅速删除。
他们在勝浦市中心一家星级酒店宿了一夜。当晚,白露以臭味太重为由丢了那件装有监听的风衣。
她没带多余衣物,所以次日一早就拉着安室透到当地服装商场购物。
安室透并排走在她身边,保持几步左右的安全距离。
到一家服装专柜前,白露提起一件黑长针织外套,在自己身上比划,笑眯眯地问:“怎样?”
安室透真心评价:“不怎么样,太丑。”
从遇见白露那天起,安室透就认为白露审美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除了奇奇怪怪的扮演服外,她平时着的常服没一件是合适她的。清一色的暗色系;清一色的水桶版型;清一色的中老年款。照安室透的理解:色系是为了和组织身份匹配;版型是为了能在衣服内藏东西;款式,大概是为了低调。类似好不好看的问题,要换作其他人,安室透肯定会在服装上给出中肯合适的建议,如此伤人颜面的语言他是极少讲的。
白露一脸不屑于接纳他评价的样子,倒是侯立一旁的导购员满面尴尬却仍旧保持一副礼貌微笑的面孔,在听到白露那句“买单”时,满眼的不可思议。
出专柜后,白露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手捂着嘴口齿不清地低低说道:“这商场有多少监控,在人眼皮底下,你说话也客气点。”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安室透明白她意思,现在监控覆盖面如此广,有点技术的人要跟踪谁完全不需要真人上场。
“担心什么?”白露反问。
安室透说:“结城家,还有……”
“他们一直都知道我的底线。”白露冷冷直视头顶斜上方的探头,“踩到我的雷点,还不许我反击?”忽而,语气又柔下来,“外套选好了,该选内搭了,嗯……还有鞋子。”她兴冲冲地奔进另一家服装店,安室透等在店外,反正那个选衣服的人不会听他意见,他也懒得多费唇舌。
面前两个女孩路过,都在讨论这两天发生的事。前天被压下的信息,在今天早上各大新闻争相报道中一并上了社会热点。负面影响扩散全国,让每个普通人都惶惶不能安。安室透从玻璃门外往里看,白露挑衣服挑得正得劲。安室透觉得天花顶上挂的监控都是悬脑袋上的铡刀,他有考虑过自此之后回归本职,但一想到此举会令自己前数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就心有不甘。
白露给他的小作文多半是出自真心,之后,白露言简意赅地给他讲了檜原拿人的事。
很早白露就确定了Scorpion在檜原有藏身之处,缺的是具体地址。她是到檜原才找到他们窝点的,窝里四个人都被解决干净了。Scorpion和daiquiri在一块儿,在除掉之前白露还进行了逼供。比如,他们联手坑Gin的具体细节,和他们为抽身互相陷害的事:一方为邀功;一方为能安稳退休。这些白露答应Gin调查他们之后心里都有大体脉络,但亲耳听当事人复述行事过程又是不一样的感受。白露最后用一句“都不是什么好鸟”作为总结。
安室透当然知道,白露【逼问的不仅仅是关于坑害组织人员的事,还有劫柯南他们的罪行。白露对此只字不提,他大胆做Scorpion抓柯南几个与河村忍报复结城家无关的假设,只有这个推测整件事才合乎逻辑。有人利用河村与宫崎的谋划来进行其他暗算,结合结城绫在此事中的活跃程度,另一队人的目标多半跟那个女孩儿有关。
底线?反击?他们?
白露的意思是要明着对抗那些打结城绫主意的人!问题是组织要结城绫做什么?
“想入神了!”
白露的声音慢悠悠地在他耳边飘。全新素黑的人立在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安室透没多说什么,折身往商场外走。
面包车后座挪空了,放进两大箱冰冻的带鱼,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冲击着安室透的嗅觉,他屏着气将车窗摇下一条缝。
白露坐上副驾倚着靠枕,刚才精神神儿全然消失,她偏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走吧,去送货。”
今日天气晴好,暖阳阳的光线抚着两人面颊,本是怡人的温度,安室透却是满身心的燥热。车窗摇开的一道缝隙完全不够车箱内空气的流通转换,这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车,空调通风系统又坏的。因为带鱼下的特殊东西,他无法大开车窗只能忍耐。
作为非正道人员,白露的行事作风完全超出了安室透对道上人的认识范围。低调这个词在她脑子里根本不存在,做事的大胆张扬超出了他的想象。
安室透睡眠浅,凌晨睡梦中听到隔壁轻微的锁门声,他就跟了出去,目睹了正在搬箱子的白露。若非亲眼所见,他都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瘦弱的身体竟能扛起百多斤重的箱子,在别人眼里吃力的动作,在她那儿好像只是举手抬臂一般轻而易举。白露搬完箱子,锁上车门,回身竟朝他暗窥的方向走来。安室透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站出来,与白露面对面。
安室透问:“里面是什么?”
白露揉了揉太阳穴,累及的模样:“你觉得是什么?”说完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安室透攥着拳头,正想过去一探究竟时,白露侧着脸说了句:“保命的,别告诉你小伙伴儿哦,否则……”她横掌做抹脖子的动作。
死亡威胁吗?他要是怕死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了。最终,安室透还是看到了掩藏在两箱带鱼下的人脸,一男一女两个人。白露说她在檜原解决了四个,那另外两个是抛了?仅凭这个,安室透完全可以对白露实施逮捕。他一回房就见白露斜坐在他床上,抿着唇角浅盈盈的笑:“感觉怎样?活的没见着,让你见一眼死的,满足你的愿望。”
安室透自嘲般地说道:“你说芹泽武害你同胞之时,我差点就以为你是警察了。”
白露认真地回应他:“我不是警察,但我的警察朋友挺多的。”眼看安室透露出怀疑的神色,她又强调:“别不信,真的。”
“我信。”安室透掀开窗帘,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管你是什么人,总有一天会暴露在太阳之下。”
“不会的。”白露立马否定,“我这种东西,阳光是见不到的。”
安室透掀帘子的手蓦地一颤,白露似乎没想表达其他意思,接着说:“上回仙台警察抓了两个冒牌货,窝火得很呢。为了两个小喽啰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牺牲了一名警察不说,自家卧底出去的人又失联了。这哑巴亏吃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