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不是——够了,哈利,你看她胡言乱语的,绝对有病。”
韦斯莱气红了脸,推了推哈利的肩膀,声音都不由得大了些。
“骂谁呢?”
那种拖腔带调还带着嘲笑意味的讥讽声音,你绝对在整个斯莱特林学院找不到第二个。
布雷斯·扎比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韦斯莱一愣,对哈利嘀咕:“他们斯莱特林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卡莉斯塔顺着声音回头一看,黑色礼服的人站得离她很近,翠绿的眸子顺着她的脑袋移动着。
“布雷斯?”她上下打量着他,“利亚呢?”
“她忙着卖东西,没空理我呢。”布雷斯露出一个很假的微笑,语气讽刺,“满意了?”
韦斯莱和哈利趁着他们不注意,很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卡莉斯塔朝布雷斯身后看了一眼,阿斯托利亚正在一张桌子前摆出她用精致的礼盒装着的那些化妆品,而周围围着好几个女生。
“看来你是被舞伴抛弃的命。这可能是命运的报复吧。”
卡莉斯塔嘲笑道。
“先是自己想邀请的人拒绝了你,然后是舞伴没空搭理你。”
布雷斯怔了一瞬,随后,他似是领会了卡莉斯塔的语意,弯了弯唇,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谁跟你说我遭到了拒绝?”
“嗯?那你为什么不和你想邀请的人一起跳舞?”
“因为——”布雷斯顿了顿,似乎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太好笑,“我根本没问。”
“……”
卡莉斯塔觉得这人没救了。
她绕开他侧身往门厅的方向走,布雷斯似乎不打算结束这场谈话,跟着大步走了过去。
“你的那个赫奇帕奇呢?”
卡莉斯塔懒得看他:“我们跳完第一支舞以后就——嘶,你少管。”
“怎么,我可是都好端端回答了你。”
“那又如何?反正,我们是和平分——哎不对,呃,和平停止。而你是单方面解约,我比较有嘲笑的资格。”
“随便你。反正我也不过是顺手帮个忙。拒绝了阿斯托利亚,恐怕斯莱特林就得死两个人了。”
卡莉斯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两个?”
“我。还有你。”
“关我什么事?”
“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
卡莉斯塔和布雷斯已经走到了岩洞前,周围玫瑰花丛的香味并没有减少她的无语。门厅里,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还有巨大的石雕像,玫瑰花园里的仙女之光闪闪烁烁。溅水声哗哗啦啦,像是个喷泉,连板凳都是镂花的。
后者随同她停住脚步,唇边挂着得逞的淡淡笑意。卡莉斯塔失语地盯着他看了会,最终在那对翡翠前败下阵来,躲开目光,一边往门厅里走一边嘀咕:
“神经病……”
身旁传来闷闷的嗤笑声。卡莉斯塔听得烦闷。
周围都是玫瑰花丛,他们踩的小径是大概是由鹅卵石铺成的,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歪歪扭扭的。他们沿着小径,没走多久就走到喷泉旁边。
喷泉在花园中央,洁白的大理石与清澈的泉流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庄重而典雅。
喷泉旁边铺着平坦的大理石台面,卡莉斯塔终于得以让自己的那双脚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她走到喷泉旁边的板凳上一坐,顿时觉得一阵解脱。周围萦绕着玫瑰花的香气,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响着很小的嬉笑怒骂声,与微微的虫鸣。不知是月光透过冬日的空气洒下,还是仙子发出的点点光芒,照耀在这个梦幻的小小一方。
布雷斯双手插在礼服的口袋里,笔直地站在板凳旁边,微微垂着头看着她,淡淡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开口:
“高跟鞋不太适合你。”
卡莉斯塔头一回这么赞同他的话。
她拿出魔杖,拉开绿色长裙的裙角,那是一双皮革鞋面、用金属铆钉装饰的楔形跟墨绿色高跟鞋,她犹豫了一下,就施了个变形咒。
它立刻变成了一双米白色细带的墨绿色玛丽珍鞋。
突然,灌木丛中随着尖笑声靠近,窜出来了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和一个赫奇帕奇的男生。
卡莉斯塔立刻认出,那个拉文克劳的女孩是低了她一级的爱丽思·福西特。至于男生她并不认识。
那一男一女从灌木丛中缠着双手窜出来,却在看见于镂花板凳“休憩”的两位后,吃惊地尖叫了一声,将花园里的安静彻底击了个粉碎。
福西特立刻拽着赫奇帕奇男孩往另一边的花丛跑去。
等到他们两消失后,卡莉斯塔才想起放下裙角,她琢磨清楚了福西特的眼神,抬起眼有些埋怨地说:
“你杵这干嘛?别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谢谢。”
“你要是赶我走,我就真是被舞伴抛弃的命了。”布雷斯侧过身来,正对着她,背对着月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实际上,卡莉斯塔。我本来打算邀请的人是你。”
那道凛冽的声音刚刚把最后一个单词“you”送入夜色中,花园中就彻底陷入了死寂。
还没等卡莉斯塔发出质疑的声音,他就立刻轻快地接着说:“我没你们想得那么——烂。我听说了你没找到舞伴的事,那天早上,我本意是想问你要不要干脆和我一起。而不是拿腔作调地模仿你,虽然这挺有意思的。”
卡莉斯塔像个哑巴一般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凝噎、失语,不管什么都好,总之她像是被花丛里的仙子换走了声音,以获得一双可以活动的腿。
她失去了声音,就努力想靠眼睛去辨认布雷斯的神情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后来还没等我再找到机会问你,你就已经找到了舞伴。”
卡莉斯塔做了次深呼吸,但玫瑰花的香气让她的脑子仿佛更不清醒了。
她发出一个字音,却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似乎才夺回了控制权:“你本来呢?”
“什么本来?”
“就是,你不是听说了我没找到舞伴,才想来问我要不要干脆一起么。在这之前,你什么想法?”
布雷斯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而卡莉斯塔本人也没想到。
“我——没想法。和朋友一起,总比和陌生、不熟的同学一起好些。”
他话里逐渐带了些讽刺意味,似乎意有所指。
而卡莉斯塔受到的冲击太大,并未理会他的讽刺。她手肘撑着膝盖,托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在思考人生。
布雷斯唤了声她的名字,卡莉斯塔顺着抬起头来,却没看他:
“我在怀疑人生。你别打扰我。”
但他蹲到她面前,隔了些距离盯着她那双蓝眼睛,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你不打算和我跳支舞么?”
卡莉斯塔呼吸突然停滞,她差点怀疑是某个人偷了那些非洲树蛇皮做了布雷斯的复方汤剂——苦了他了,那瓶复方汤剂大概是绿色的,而且一定很难喝。
或者说,就像特里劳妮教授教室或者临时马厩传来的酒气会使人晕晕乎乎哈欠连天,玫瑰的香气或许会使人做出违背自己行为轨迹的行为。
她茫然地伸出手指,然后和布雷斯一同站起来。
“你得小心你的鞋。”卡莉斯塔感到一阵尴尬,愣愣补充道。
他的手很冰冷,捏在一起却滋生出了暖流,另一只手扶上她腰际,在大理石台面上,一袭绿裙与黑色长袍近乎重叠,在月光下,旋转、跃步。
直到最后一个舞步轻盈结束,她才恍然意识到——
从始至终她的玛丽珍鞋只踩到了喷泉周围的大理石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