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挂完电话,立在门前的孟宴臣才过来,他衬衫袖口微微卷起,腕间是银色的手表。
真是一副好皮囊。
玉衡双手抱胸,“不去找那个女生聊天了吗。”
他发誓自己只是单纯的问一句。效果却是正宫询问丈夫,好吧,这该死的语言艺术。
孟宴臣听着他类似质问的语气,微微一笑:“上次她照顾你,我去表达一下感谢,就这些。”
“谢谢。”玉衡想起这茬,决定待会儿自己去道谢,走回房间,许沁的身影又没了。孟宴臣率先发问:“肖亦骁,沁沁呢。”
肖亦骁放下杆子,他拿起旁边服务员托盘中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沁儿急急匆匆就走了,又说谎医院里有什么事。”
玉衡环顾四周,找到正在擦玻璃的叶子,她局促地站起来,捏着自己手上的帕子。玉衡说明来意,叶子露出腼腆的笑,稚嫩的脸上清纯动人。
“你是学生吧。”玉衡问。
叶子颔首:“燕大的。”
燕大,这不是翟淼的学校吗,提起她,自己好像几个星期没有理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希望没有伤到她的心。
不过年纪轻轻兼职这么多地方,实在不容易,玉衡把玉简的名片给她,“你的形象不错,这是我哥哥的,你拿着吧,要是有需要可以去他们公司。”
叶子接过,玉衡笑道:“不过,能不能混出点名堂就得靠自己咯。”
他也曾经是社会最末尾的人,体会到为钱奔波的辛苦,如今自己掌握资源,遇到底层苦苦挣扎的人,还是想要照拂一下,因为谁也不知道谁会是明天的黑马。
叶子浑身一震,微仰头看着他,她千言万语在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只憋出了一句谢谢。
在玉衡要走的时候,她才叫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这句冲动的话让她一颗心悬在心头,身份的天差地别还有旁边服务员窃窃私语的声音,无一不告诉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玉衡转过头,奇怪她怎么问出这个问题,他呃了一声,“我一直觉得,我们算是朋友。”
时过经年后,叶子回想起这一幕依旧觉得上天好像给她开了极大的玩笑,如果有些人注定不能拥有,为什么要遇见记住一辈子。
詹小娆也囔囔着去约会了,台球场只有肖亦骁和孟宴臣,玉衡无聊看了会儿,还是决定走了:“你们玩,我回去了。”
肖亦骁收起杆子,叫住玉衡:“小衡,你还没陪我玩玩呢,就走了?好歹陪我打一局呗。”
玉衡走了过去,知道他的小九九,孟宴臣把杆子给他,“我去上厕所。”
玉衡拿着杆子把玩,肖亦骁看孟宴臣离开了,有些八卦地问:“小衡,你和他们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惹你了?”
玉衡不想说,“和好了。”
肖亦骁狐疑地看着他:“骗我。什么时候跟沁儿学会骗人了。”
玉衡自暴自弃地说:“我亲了孟宴臣,怎么办,我以为他不在意了,可是——”
今天作的这场戏不就是给他看的吗,玉衡抓了抓头发,低头踢着地。
他喜欢孟宴臣吗——不见得。
他不喜欢吗——那也不见得。
相处多年来,他们感情一直友情掺杂亲情,他是很喜欢孟宴臣的,玩伴之中就数他俩玩的最好,因为觉得他像一只狗,总是睁着眼睛坐在阴暗的地方。
后来长大了,他倒是觉得像毛毛虫,身上被蛛网裹挟着,让人心生怜悯。
那个时候,少年英雄主义最甚,所以义不容辞带着他逃离禁锢他的圆圈。
肖亦骁都要石化了,嘴张着跟鸡蛋那么大,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劲爆消息。
“你、你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玉衡:“……”
玉衡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些慌张,说:“如果我说我是故意的怎么办啊。”
他当时只是想试试自己会不会对他有感觉,加上孟宴臣又是睡着了,他就碰了一下。
哪知道他根本没睡。
玉衡真是欲哭无泪,求助他:“肖亦骁,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实,你给我想个办法。”
肖亦骁还在消化,去厕所的孟宴臣出来了,看着他们脸上丰富的表情:“怎么了。”
“你们——”肖亦骁发问,他旁边的玉衡应激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你别当我面跟他说,好吗。”
肖亦骁睁着眼睛点头,玉衡松开手,“我们走了。”他拉着孟宴臣就阔步往门外走。
坐在车里玉衡跟个小鹌鹑似的,孟宴臣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他,饶是他没听见谈话也猜的出来,实在是从小到大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他不反感他的,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孟宴臣为之欣喜万分,他不停地告诉自己,慢慢来,可是只要一见面,什么计划和理智全都没了。
他比自己想象中都还要喜欢他。
每次心里想的都是好想抱抱他,看他抱着自己笑,一起去逛街。
做尽恋人该做的所有事。
车开了半路,玉衡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来看有两个谢轻流的电话,还有他的短信,“小少爷,我今晚没事,去你那儿吗。”
玉衡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了孟宴臣一眼,他现在烦的很,让谢轻流过几天再来。
等玉衡收回手机,孟宴臣停在红灯前,才佯装不在意问:“谁啊。”
玉衡玩着面前的热辣小正太车挂,“是一个朋友。”
孟宴臣侧头,仔细观察他的每个表情,发现没什么破绽后,嗯了声。
玉衡把车挂取下来,扯着它的大耳朵,他不是记得之前是许沁送的蝴蝶吗。
“你怎么换成这个了。”玉衡把它放在手里揉,玩的不亦乐乎。
孟宴臣说:“在超市买东西送的。”
玉衡点点头,这玩意儿确实有活动的时候会送,他把它重新挂了上去。
到达小区楼下后,玉衡想了想主动邀请他去走走,本来想去公园,那里安静。但导航了一下有点远,就近去了一条商业街。
“孟宴臣。”
“嗯?”
“我虽然是故意亲你的,但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我的初吻。”
玉衡:“……”
敢情谁不是,但是总归是自己做错了,玉衡悄悄盯着他看,“那我跟你道歉,赔偿你,好吗。”
孟宴臣顺着他的话问:“赔偿什么。”
玉衡想了想,“我给你钱。”
孟宴臣脸上忽的挂着笑,抬头仰望着半圆月亮,“我不缺钱。”
是啊,天之骄子,未来国坤集团继承人,哪里会在乎钱。
玉衡下定决心,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吧,我把宋焰处理了,你再给她做碗白粥,许沁就能发现你的好了。”
过了马路,前面路口拐弯处,一个女人正在发传单,走了这么久,脸上都有点出汗,传单可以用来扇风,玉衡准备待会儿拿两张,没想到轮到他们时,女人却把传单发给他们后面的女生。
“姐姐,为什么不给我们一张啊。”玉衡问道。
女人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小伙子,这个是隆胸的,你要吗。”
玉衡:“……”
“那我还是不要了。”
玉衡尴尬地扯着孟宴臣往前走,进入人群中。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害我丢人。”
“我也没看清。”
“真的吗。”
孟宴臣面对他耐心的很,此刻突然就想逗逗他:“骗你玉衡是小狗。”
玉衡气炸毛:“为什么我是狗,你才是。”
孟宴臣喜欢跟他斗嘴:“你是。”
玉衡:“你是狗,许沁是狼。”
“?”他实在想不通乖巧的沁沁被玉衡形容成凶猛的动物,“为什么是狼。”
玉衡:“白眼狼。”
孟宴臣:“……”
“不许这样说沁沁,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被宋焰缠上了而已。”
玉衡才不想跟他争辩,白了他一眼,这丫就是被许沁迷惑了心智,各回各家后,他打开手机,发现好几天肖亦骁的短信。
“那你准备怎么办,跟哥说说。”
玉衡踢掉鞋,走进卧室趴在床上,回他的信息:“我想明白了,让他喜欢吧,以前喜欢许沁现在喜欢我,没准后天就喜欢你了呢。”
肖亦骁刚好在看手机,这句话给他当头一棒,他有些恶寒:“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
次日,玉衡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姜扬的电话,原来昨天又和周清吵架了,还给自己气出病了。
“待会儿我去接你。”玉衡洗漱完,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姜扬吸着鼻子,“玉衡,你要是女生多好,爱你,只有你是最关心我的。”
玉衡嘿嘿一笑:“那你叫声爸爸嘞。”
姜扬能屈能伸,爽快叫了声:“爸。”
玉衡:“好儿子,等着。”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孟宴臣和宋焰在花坛边对峙,玉衡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姜扬却突兀在休息椅坐了下来。玉衡也坐在他旁边,脑袋转向花坛那边,孟宴臣不知道说了什么,宋焰屁股是越夹越紧。
孟宴臣这个人,几乎是很少遇到情绪失控的时候,以前的时候情绪还会外泄,近些年不知道为什么跟个冰山似的。
宋焰那死流氓要是言语暴力他咋整。
他小声嘀咕:“马里奥不会欺负孟宴臣吧。”
“去呗,我在这里等你。”姜扬非常善解人意。
玉衡不放心地看着他:“别乱跑。”
姜扬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慈父光环:“你没事吧,赶紧去吧。”
玉衡欣慰:“长大了。”
姜扬:。
这小子当爹当上瘾了。
玉衡小跑过去:“孟宴臣。”他挥了挥手,孟宴臣冰山似的脸融化了些。
宋焰转过身,脊柱像是钢筋,他梗着脖子,带着口罩。
“哟,端王爷,门牙接好啦?”
宋焰哪里忍得他阴阳怪气,他捏着拳头,怒道:“玉衡,咱们迟早新仇旧恨一起算,你的皮我早晚会扒掉!”
他瞪着面前这张天真无害的脸,比女人还要精致美丽,可是对宋焰来说恶心不行,他只要看见玉衡,下.体就疼的不行,多年前被猛踹的阴影还在心头。
玉衡笑得更加好看,走到孟宴臣身边,对着宋焰说
“漏hong了。”
“还有,你拿什么扒我的皮,你锋利的下颌线吗?”
宋焰被气的暴跳如雷,“你他妈的,我给你脸了是吗——”
他的吼声让过路的行人都侧目了,玉衡觉得丢脸,“随地大声喊叫的男人是会被我踹鸡鸡的,我以前会一只脚踹,我现在会两只脚,你的鸡鸡就等着截肢吧。”
宋焰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玉衡,你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你们有钱人道理说不过别人就动这种阴招吗!我真看不起你。”
玉衡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他屈起膝盖,宋焰以前就惨遭毒手,他下意识护裆,脸上却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玉衡甩了甩发麻的手,“崩豆大点儿的个子,脾气倒是老大。”
宋焰捂着脸,眼睛通红,口罩都掉在地上了,狼狈不已。
玉衡:“抱歉,因为你真的太贱了,我实在忍不了。”
“手痛吗,打垃圾不值得。”孟宴臣问他。
停在后面的消防车下来了几个人,他们扶着宋焰,国字脸的男人咬着牙,冲玉衡喝:“你什么意思,怎么打我们站长!”
玉衡直视他,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他性骚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