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商陆一直跟在沧玹旁边,两人不知道商议什么,天天寻酒作乐,轩辕城花园里,玉衡捧着刚摘好的花走出去。
他低头闻了一下,清新扑鼻,上面还有布林布林的露珠。
沧玹还挺喜欢送小夭花的,之前见着了很多凤凰花。
这个小夭肯定会喜欢的,他现在算是巴结女主吗?
这些日子跟在他们身上,小夭和沧玹态度说不上来的怪,有些过分殷勤了,不用脑子也能想到,一定是商陆还有璟的原因,小夭他们需要他们。
而作为中心的玉衡自然就得“站”他们这边。
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他朝着声音走去,远处长椅上坐着一袭粉色长纱的阿念,她拿着手帕不停拭泪,委屈的金豆子不停掉。
现在该不该出去?这个大小姐肯定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玉衡想不动声色往回走,那边的阿念噘着嘴发现了他,她一跺脚,泪花滚滚,“谁让你偷看我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吸引别人注意都难,玉衡心道,面上却摇头解释,“我没有。”
他只是摘个花,刚好遇到的。
阿念急忙擦泪,唇上的胭脂都糊了,她眼神落在玉衡手上的花上,不知道又勾起她什么伤心事嗷嗷大哭起来。
“你……别哭了好不好。”玉衡发誓,他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么温柔跟别人说话。
阿念哭得更大声了,哽咽得不行,“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她后面都说不下去了。
不仅天天喝酒玩乐,而且还找不同的女人,他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搜到她房间里去了,还把海棠给打伤了。
哥哥还不给她做主。
“先别伤心了,你要相信他,我虽然跟他相处不多,但是他不是那种人。”
玉衡好言相劝,沧玹那张脸就是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玉衡可不相信他是个大傻子,跟着男女主,总归还是好一些的。
阿念捏着裙摆跑了过来,她打了个哭嗝,推了他一下,又恼又难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
现在沧玹哥哥为了两个女人就不跟岳梁和始冉计较了,他们都爬到头上去了,刚才那一幕给阿念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玉衡发现自己越说她情绪越汹涌,索性提出建议,“要不,我让海棠过来,我先走了?”
阿念愣了下,那双水眸瞪着他,委屈大哭,“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呜呜呜,你是个混蛋”
好家伙怎么开始骂他了,玉衡摇摇头,他需要冷静冷静,等阿念哭够了,他想递上去一块干净的手帕,发现怀里和袖子都没有。
玉衡尴尬地抓了下自己的袖子。
“昨日我去跟小夭出去,发现一家首饰铺子好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阿念抽噎,脸上跟喉咙都是热热的,声音都不对劲起来,“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脸上的胭脂花了,口脂也糊了,鬓发还有些散乱,得亏她生得如花似玉,不然一定不堪入目,玉衡安慰了她几句,小姑娘一挥袖子,声音上扬,“就知道哄我。”
两步变作一步往不远处的池子走,鬓角插着的珠钗摇曳作响,十分悦耳,伴着夕阳的余韵,美好又让人难忘。
阿念刚蹲下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就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里面的人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娇俏可爱,衣裳缝制的羽毛不知何时也掉落一根在鬓发之中,隐隐透露一丝粉色。
脸更别提了,铅粉都成了小块疙瘩,这都变成丑八怪了,还说好看。
阿念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看着玉衡,下一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个骗子……呜呜,好丑,你还说好看,我讨厌你,讨厌你和沧玹哥哥,我不要你的破花,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风和日丽,光落在玉衡身上,还有他眼里的她,“我觉得,你很好看。”
哪怕妆容一塌糊涂,那张未施粉黛的脸露了出来,清纯动人,带着一些傲气。
阿念那到头顶的脾气和委屈突然就消失了,如水的风吹过她的发梢,他们在冗长的对视中静谧。
她眼睛都有些酸了,但还是仰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真的吗?”
玉衡点头,“真的,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谎。”
阿念心里一甜,被哄好了大半,“可是……呜呜,为什么沧玹哥哥会变成这样?”她声音明显急促起来,想说什么。
不愧是天真无邪被万千宠爱的小公主,玉衡半蹲下身,平视她,“我们先别想那么多了,去散散心?”
“哼,要不是你求我,我才不去。”阿念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玉衡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不是那里。”
阿念用宽大的袖袍遮脸,回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女子出门当然得打扮一下,她这样如何见人。
“你!我自然去梳妆一下,就连沧玹哥哥都知道,你,我不跟你说了。”阿念赌气地随手抄了朵观赏的花丢向玉衡。
玉衡捻起怀里的花,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回到了房间,榻上坐着疗伤的防风邶不知道何时立在窗边,一副捉女干在床的表情,呸,他怎么能这么形容自己。
总感觉又要挨打,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还洋洋得意说防风邶就是相柳,天知地知他心知肚明就好了。
防风邶面带笑意,眼神却很冷,一步步朝他走过来,被这威压迫使,玉衡退到了床榻边,相柳不愧是海中大妖,真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想着下半身挨紧塌,上半身一下重心不稳后倒在兽皮上,后脑勺磕了一下头晕眼花的,还是怀念之前没有痛觉时候。
为啥把他痛觉都开了,疼死了,玉衡盯了几秒天花板,接着一个阴影覆上身体,舒服带着香气的黑发垂下,玉衡刚想扭头,下巴就被捏住。
“你干什么。”
平日里没有生气的玉衡还真像一团雪白的好脾气狼崽,敞开柔软的肚皮,防风邶俯视着身下人的漂亮脸蛋,两唇中的微红舌尖,没有任何被亲过的痕迹,玉衡见过这种眼神,像现代社会老奶奶去买肉,挑中了最好看的。
玉衡把脸上的头发扒拉开,舒了一口气,连防风邶的脸都没怎么看清楚,上面的人就直接俯身啃咬他的唇瓣,探入舌尖,开始入侵占领。
平时基本上不见面,见着面就一顿开亲,变态。
玉衡手攀上防风邶的脖子,嘴里溢出舒服的呜呜声,防风邶像受到鼓舞似的,手掌微微使力,将他的后脑勺抬起,吻得更加投入。
高挺的鼻尖缓缓摩擦,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愉悦侵占内心。
没有平时高岭之花不可亵渎的样,浅红的唇被咬成了深红,脸颊的绯色让他看起来比平时乖得不知道多少倍,防风邶不受控制地拨开他鬓边汗湿的碎发。
哪里看得出来生气起来不管不顾,拽着人就往……过程里也不说话,板着个脸,有种站在山顶俯视红尘,任由他堕落沉溺情和欲望。
哪怕那些从未在他面前浮现。
防风邶慢条斯理地轻吻着玉衡的唇瓣,厮磨间垂着的手指捏着他的衣裳,越攥越紧。
书案上的掐丝珐琅香炉里,一缕一缕的浅紫色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床榻上两人的身影,如同一幅画卷,突然一声敲门声惊醒了缱绻的两人。
“公子,涂山氏的信笺又来了,可如从前那样放在匣子吗?”门外的侍女问道,她的人影在窗户外耸动。
两唇分离,防风邶克制地低头用唇摩挲了几下,身下人水红色的唇和眸,看起来特别好欺负,也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能欺负一下了。
玉衡看向门外的方向,听见涂山璟的名字神情恍惚了下,来这里以后,涂山璟经常会送东西或者写信,不过他都是看了半天最后收了起来,放在匣子最里面。
“……你先收着,酉时后给我便行。”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点头行礼退下,“是。”
应付完她们,玉衡想起阿念来,现在估摸着也到了时辰,好在相柳没想继续了,身上一轻,玉衡看见防风邶在塌边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他走了。
但还留下了一个‘间谍’
小家伙跳到榻上,它用脸颊蹭着他的脖子,也许是嗅到主人的气息,又不敢逗留,跳到玉衡另个肩膀。
脖子那儿还有味道。
它重复了几次动作,发现柔软的皮肤才会有,它脑袋瓜有了个认知。
露出来的皮肤,那是主人喜欢的地方。
它不能碰。
“……”玉衡整个大疑惑的表情,后而释然,毕竟宠物随主人,奇奇怪怪。
玉衡把它搂在怀里,毛球挣扎扑着翅膀,玉衡一把拍了下它,“不给抱就跟着你主人走。”
毛球蔫了一样往窗口飞。
谁懂,它只是想靠在美人旁边。
蓝天下的雕越来越远,玉衡关上窗户,也不知道商陆什么时候回来,侍女在门口低声说道,“公子,商陆公子回来了。”
玉衡赶紧整理了一下衣着,跳下床,这几天商陆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很难见到他,难道在辅佐沧玹那个男主吗?
相柳跟他是敌对面。
“哥哥,你以后遇到相柳,你别伤害他。”见到商陆后,玉衡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把原本好心情的商陆整地都僵住。
他坐在玉衡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看不出喜怒,“我自然不会伤害他。”
玉衡高兴,笑得牙不见眼,“真的吗?”
商陆看他,笑道,“有的是人伤害他。”
“……”玉衡一下收起笑脸,耷拉着头不说话,良久,才抬头看他,“那我会保护他的。”
“那你保护得过来吗?”他灵魂发问。
玉衡小鸡啄米,“我当然可以,哥哥你不喜欢他吗?”
为什么总是好像很讨厌相柳一样,相柳每天冷冰冰的,也不爱说人话,他能理解,但对涂山璟也是这样,涂山璟很讨人喜欢,商陆也不见得给他点好颜色。
奇了怪。
系统举手,“我知道原因!”
玉衡:?
“毒唯讨厌嫂子。”系统啧啧说。
玉衡问号脸,“毒唯是什么?”
“额,就是,有时间给你解释。”系统说,跟男人说这些实在太麻烦了,好在玉衡也没有兴趣听。
玉衡嗯了声,在商陆看来就是知道自己的家人并不喜欢他的意中人垂头难过,心窝子堵得慌,相柳成天死鱼脸,戴着面具,玉衡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难道是容貌?这小子就是喜欢好看的,这一个两个的专会勾引人,偏生的玉衡禁不起勾引,别人随随便便摆出个可怜样,这家伙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商陆受不了他这样,也不想解释,自家白菜老被猪拱,无声叹息摸了摸他的头,从怀里拿出小像,献宝一样,“喜欢吗?这几日我从清水镇回来,将它……带过来了。”
小像上刻着的是女子妆饰的他,长发垂于胸侧,鬓边带着步摇,美目神采飞扬,颊侧和唇瓣带着嫣红。
是……璟身上的小像。
他抚了抚小像的眉眼,不受控制想起和涂山璟的点点滴滴,他温柔地给自己编织花环;夕阳下他们坐在断崖边接吻,太多的小事占据了玉衡好几年。
他内心一瞬间空虚得不行。
他好想璟啊。
“怎么了?”商陆出声打破了他的思绪,玉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小像。
这么喜欢的吗?当年是准备送给他的,后面……再后来他就一直放在清水镇,给自己那尚未破土而出的爱恋埋在心底。
这几日突然想了起来,遂拿了回来。
*
艳阳高照的天气,玉衡揉了揉手腕,阿念那丫头昨天被沧玹气到跑回高辛了,他走出卧。
路过花厅时,他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凑近一瞧,披着外袍的沧玹坐在长凳上男儿样的小夭身边,两人交谈着。
“这些日子多谢你。”沧玹苦笑,他这一切还得靠女人,还是他要守护一生的妹妹。
小夭拍了下他的肩膀作安抚,“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只是玉衡对我越好我心里越愧疚,我以前为了活着才收留了他,现在不用担心活着的问题了,却为了别的事利用他。”
这并非她所愿,可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说着低下了头,这样的小夭让沧玹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他只能低声说,“抱歉。”
小夭却恢复了从前的嬉皮笑脸,抬起头看着他,“你又跟我见外。”
只要能帮助到沧玹,她什么都愿意做。
沧玹敲了小夭的头一下。小夭握住他的手腕,顺势坐起,帮他把脉。
小夭:“你对“逍遥丹”的依赖已经越来越强,如果再过半年,我也不敢保证能把你体内的丹毒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