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除了,除了陈先生的事,阿容什么都答应你。”
玉衡有些乞求地看着谢危,谢危闭了闭眼,对阿容而言,陈临陪伴他的时间如此的长,长到哪怕是他是薛定非都未能动摇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谢危。
一向运筹帷幄的谢太师头一次觉得如此棘手。
*
“燕临冠礼,阿容准备了什么?”沈玠有些好奇,他扒拉了下玉衡手里的镶金镶银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金条,刻着四个大字。
燕临平安。
沈玠差点笑喷。
玉衡脸红起来,“皇兄笑什么,这是我亲自准备的,不止这个。”
联想这些日子燕临的处境,玉衡特意选的黄金,因为送金送银总归用得上,其他的?玉衡想不到什么了,再说了自己又不是燕临哥哥喜欢的人,那么多人去他的寿辰,送给他珍贵的东西,自己的他未必在意。
沈芷衣肯定会准备,自己这个金子不过是里面小小不值一提的东西。
沈玠憋笑,“待会儿跟我走还是芷衣?”
玉衡想都没想,“皇姐。”
沈玠一副早就知道这个回答的表情,他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是男人,玉衡,怎能天天跟女人混在一起?”
玉衡有些陌生地看着他,像看破他内心深处的什么想法和动机,可沈玠分明只是想亲近他,却被这玲珑剔透的眼睛看得心悸,愧疚,他慢慢呼吸变浅,玉衡只是垂眸,“可是……你们不陪我玩儿,你说……阿容是个傻子。”
沈玠尴尬地不说话了,他打哈哈说了几句,离开了御花园。他没想到玉衡还记得,他和沈琅年纪相仿,从前年少不懂事,时常欺负玉衡,其中尤数沈琅,他们这位皇兄。
其次是他,相比较扮鬼脸,捉虫子吓玉衡,他只会不耐烦地制止沈琅说,“皇兄,阿容就是个傻子……”
傻子,曾经的沈玠对玉衡最爱的称呼。
在勇毅侯府巍峨的门前,鲜艳的红色丝绸随风飘扬,彰显着喜庆与庄重。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管家热情地迎接着每一位到访的客人。
走进府内,前院之中,青锋与身着崭新长袍的燕临正忙碌地引导着宾客。就在燕临刚引领一名中年官员入座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洪亮而熟悉的招呼。
延平郡王阔步走来,满脸笑意地对燕临喊道:“燕世子,本郡王来给你捧场了!可曾备好了上等的美酒佳肴?”
燕临闻声回头,见沈玠与延平郡王并肩而来,忙不迭地迎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沈玠微笑着摆摆手,语气和缓地说:“今日你是主人,我是客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他环顾四周,又轻声安慰道:“各家或许因朝政之事有所顾虑,但未必不想来,你……不必太过介怀。”
燕临闻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轻松地说:“有你们二位光临,我已心满意足,旁的无所谓。”
延平郡王见状,打趣道:“只怕燕兄心中所想的,并非我们二人吧……”燕临闻言,微微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突然,延平郡王兴奋地喊道:“是公主的伴读们!”燕临闻声立刻转头,只见薛姝和姜雪蕙正朝大门走来。然而,他并未见到姜雪宁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沈玠的目光则紧紧锁定在姜雪蕙身上,而姜雪蕙察觉到后,害羞地低下了头。
正当薛姝准备上前时,薛烨从后面叫住了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阿姐,你怎么也来了?”薛姝转头回应道:“是姑母让我来的,燕家毕竟是侯府门第,冠礼之后宫里理应有所表示。”薛烨不忿地嘀咕:“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叛党也配办这冠礼!”他冷哼一声,接着说:“父亲已经让兴武卫把守侯府各处,要是他们敢有异动,我绝不客气!”
薛姝耐心地劝道:“好了,今日到场的人虽不多,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就算不情愿,也要装出个样子来。”说完,她拉着薛烨上前,与燕临互相见礼。燕临与薛姝表现得落落大方,而薛烨则只是随意地拱了拱手。
这时,谢危和剑书也来到了门口。燕临一见到谢危,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谢少师!”谢危的目光在燕临身后的薛姝和薛烨身上轻轻掠过,随后淡淡地行了一礼。
谢危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见过世子。”
燕临连忙回应,恭敬地说:“家父已在后院恭候多时,还请少师移步。”
谢危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与剑书一同前行。
薛姝见状,轻轻一笑,也拉着薛烨跟了上去。
燕临收回目光,继续向门口张望。
宾客已是了了,燕临的神色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眼中的光芒似被夜色吞噬。此时,青锋走上前来,轻声劝慰:“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应当入内歇息。”面对青锋的劝说,燕临似乎仍有些犹豫,但最终在长久的沉默后,他缓缓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此刻,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燕临!”沈芷衣欢快地呼唤着,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期待。燕临猛地回头,只见沈芷衣笑容满面地朝他走来,身旁还伴随着姜雪宁与玉衡。
燕临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迅速向前跨了几步,来到了姜雪宁的面前。他略显紧张地摩挲着双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声说道:“我……我曾以为你不会来。”
燕临在称呼上犯了难,既不想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唤她“宁宁”,又觉得直接称呼她为“姜二姑娘”太过生分。于是,他选择了省略称呼。
姜雪宁见状,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她柔声回应道:“怎么会呢,你的冠礼如此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来的。”
听到姜雪宁的回答,燕临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涌来,原本心中的苦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所冲淡。他注意到姜雪宁手中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匣子,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生辰贺礼。”
燕临关切道:“沉不沉?我来帮你拿吧。”说着,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接过匣子,将其稳稳地托在手中。
这时,一旁的沈芷衣打趣道:“哪有寿星刚进门就抢礼物的?燕临,你这么着急,那还不快带我们进去,我可等着喝你的酒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不失礼节。
燕临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点了点头,带着姜雪宁和沈芷衣向内走去。
玉衡是知道的,知道燕临喜欢姜雪宁,只是没想到这么喜欢,他叹了口气,开始环顾四周。
沈芷衣哪能没感受到他的情绪,这两天总是闷闷不乐,问什么也不说,她摸了摸玉衡的头,“吃完酒带你去散散心?”
玉衡没有任何兴致,他轻轻摇头,他喜欢谢危,因为他带给自己太多新鲜的事情了,可他不喜欢自己对任何人好,尤其陈临。
宴席之上,男女同坐。沈芷衣看了眼魂不守舍的玉衡,又盯着远处的陈临,还以为他和先生闹小脾气,用手肘碰了碰他,“阿容快看,谁来了。”
玉衡无意转眸,眼中欣喜,“先生来了。”
陈临刚进来,就见一道人影提着裙摆朝他小跑过来,是殿下,他忍不住宠溺地看着他,这几日一直同谢危亲近,许久没有黏着他了。
“殿下。”
“先生,你来了,你怎么也来了。”他眼睛里星光耀眼灿烂,陈临和他落座,佯装愠色,“殿下还知道有个陈先生呢。”
玉衡有些慌,“当然知道!我,”他急的眉毛皱了起来,陈临赶紧安抚他,“好好好,先生逗你的,你肯和别人亲近先生很欣慰。”
如果是别人就好了,那人又是谢危,陈临心中叹息,他既没办法阻止,又没办法说不,谁让谢危身份尊贵受陛下器重呢,而他不过是一介……
“先生,你怎么了?”
陈临回神,“没事。”他苦笑地朝玉衡一笑,面前这个漂亮的男人眼神真挚温柔,充满着信赖,他心中一疼,“殿下。”
玉衡点点头,“先生,你怎么了?”
陈临微笑,“跟谢先生在一起开心吗?”
玉衡不说话,他咬着唇,低头又看他一眼,确保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开心,他才缓慢点头,声音有点疑惑,“……先生……”
陈临继续微笑,他无奈摇了摇头,“是不是?”
玉衡这才敢吐出自己的心声,“喜欢谢先生,喜欢。”
他说着眼神低了低,眼睛有些红,“可他,可他不让我跟你好,先生……”
从小到大除了沈芷衣和皇兄,其他人王孙子弟都与沈玠一起玩儿,沈芷衣也有一些闺中好友,他去找她还会有时被笑话,渐渐的他也不去了。
那时他的先生也是老头,只会拍着戒尺,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很无聊也很寂寞。
直到陈临的出现。
玉衡眉毛皱着,红通一片,他哽咽说,“想跟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