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算了,你别...”
“你在外地读本科时候吧。”只有那段时间,他的轨迹是在家人视线外的。
柳竹忞用沉默回答。
“哪年?发生什么事?”他不死心。他回忆了很久,每个假期他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别问了。”
“打定主意不说了?”柳枫眠看他眼神闪烁躲避自己视线的样子,输得一败涂地的却是自己。6年,真长,像和他隔了无边的鸿沟。就算…就算以前自己确是个小屁孩,现在呢,今天呢,这份距离怎么还在越拉越远?“那说今天,什么工作把你谈成这样。”
“那是...”柳竹忞觉得是转移话题的机会,这事他能解释,“那是受人所托,他说那导演是熟人,有新资源...那导演名声的确很响,这事是我的问题,他临时没法跟我去,我就应该推掉的...”
柳枫眠脱口而出:“哪个他?换做以前的你是会推掉的,没别的他能让你这么上头了,对吧?”
柳竹忞又不知该怎么接话。他从来不想与柳枫眠发生矛盾,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要对人好,说白了,他没有和柳枫眠争论任何事情的能力。柳枫眠进一点,他便下意识往后退;再生气也超不过说两句,两句话一过又替人操心这担心那。上回这么争论还是几年前的事,当时怎么过去的来着...
柳枫眠觉得他默认了,点点头,很好。上次为了姓苏的去演戏,遭了回罪不说,还把生活搅得好一段时间鸡犬不宁;这次还是因为那家伙,差点羊入虎口。
那他妈是违禁药!脱离管控会变成什么?毒品!犯罪!从跟那家伙第一回碰到开始,每次每次每次!都没有好事!不是有病就是有灾!次次把自己往医院折腾!这笨蛋怎么还执迷不悟,还有多少精神够再耗下去的?!
柳枫眠想发火,却不能冲着眼前的人;想发泄,这人已经遭罪了,现在不知所措的样子,不能再吓着。他气得做了几个深呼吸,堵在胸口的火还是压不下去,见人一副欲言又止,竭力把声音放平了说话:“想说什么。”
柳竹忞鼓起勇气:“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暂且不能报警,我得先跟老板商量,里面有些事要让他...”
“你有毛病啊!”柳枫眠要发狂了,不知道是他这幅样子还去上赶着贴那姓苏的更不正常、还是自己这些年回回经历这种事、却回回放不下他更不正常。
“对不起,我还是要去撤销报警,”这事出在辰风楼里,真的要跟老板商量好才行,直接报警是要害他。“小枫,真的,这事你就、”柳竹忞思来想去不好多解释,不用让他掺和无关的事情,直接用最简洁的方法说明,“你就不要管我了。”
柳枫眠定定瞧说出这话的人,短促笑了下。然后抬眼毫无目的又茫然地转移视线,想想又笑起来。
“小枫?”柳竹忞被这模样搞得有点慌,“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有事要跟他先讲清楚...”
——不要管你,叫我不要管你。我何曾管过你、何曾敢管你?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要管你,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你眼里的我永远是小孩子,不屑同我分享任何事情,就和普罗大众一样,我在你这,一点份量也没有。
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化成一声长叹:“好,不说了,违禁药也好、伤疤也好,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管。”
又被绕回来了。柳竹忞抿嘴、自知理亏:“对不起。”
“别。”柳枫眠怒极笑过一通,反而冷静了,他要想办法找出发生过什么。“不想说拉倒。”是我没资格听。打定主意站起来,从柳竹忞转到病房起他就坐在这没动过,活动活动全身,心里憋着股气,刻意不再看他。“一直以来,你受过的伤,过去那些伤、小时候替我打架的伤、演戏的伤...”
他斟酌着,努力找合适的话语传达,“我知道你总想...靠自己去扛...即便、家里人,不能时刻保护你不受伤,但你每一处伤,至少应该让家里人知道。”他开始收拾入院各项病历单据,装进文件袋,语速变快:“既然不要我管,除了躺好,不能吃不能喝,饿就忍着,其他想干嘛干嘛。手机在你枕头下,有力气就给他回电话,打来好几个,我没接。”话说完、事做完,淡淡道句“走了”,真的干脆利落离开了。
柳竹忞望住天花板的灯,头还在晕,但再难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