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入侵时我发现这架直升机刚刚竟然和我一样也黑进了富勒的线路,而与此同时,它自己还已经被另外一方黑客入侵了。
……信息战这东西果然不分种族。
只是另一方黑客的水平……连防追踪的措施都没跟上,手段粗糙得像过家家,从信息传输效果来看用到的设备应该也不怎么样,这种没出师的菜鸟也敢学人家出来搞信息入侵……地球,你和人类真是屡屡让我大开眼界。
我实在没芯情看他们彼此菜鸡互啄,直接抢了操作权驾驶着直升机四处搜寻擎天柱的身影。
直升机里白头发的家伙见状并不惊慌,颇淡定地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被他问的驾驶员不停地按着操作键,说他也不知道,然后他们一齐跳机跑了。倒也算得上当机立断。
另外一个黑客就没那么识趣,竟然朝我发信,问我是谁——他竟然问我是谁!我真服了,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菜就算了,一点儿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吗?搞信息入侵的谁会上来问对方是谁啊?就算我说了,这人真的敢信吗?
我没搭理这家伙,径自驾驶着直升机径直飞向了擎天柱所在的山崖。
等靠近之后我才意识到他只是暂时下线而已,因为他已经严阵以待地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驾驶的飞机了。
我突然觉得非常荒唐,并惊讶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只是听了一句人类的话就失去分寸,做出显露人前这么冒失的行为,这太不像我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机,我立即毫不犹豫地迁怒与这件事相关的所有人类。介于那个女孩处在汽车人的庇护下不好动手,我又看上了军方的动核电池,我决定拿另一波人类开刀。
深知麻烦是怎么来的的我一旦决定动手就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先是顺着直升机的信号线路一直追到他们的数据库删个干净,顺便把直升机炸了消气,接着把数据库及他们基地的定位直接发送给军方,最后,作为报酬,我在测试完后拿走了我相中的电池。
完全是双赢啊,我这么想到。
……
……
……
在意识到我因为这件事被声波盯上了之前我真是这么想的。
这次是真的盯上了。我觉得我亏了。亏大发了。
我不知道声波之前一直在忙什么,但我知道他没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声波现在在忙什么,但我知道他只派了激光鸟来找我。我还知道他是因为我这次的行动才会分出精力派激光鸟来对付我的。
这背后的逻辑不能再清楚:声波意识到了我,声波没在意我,声波没出手;声波关注汽车人,声波意识到我亲近汽车人,声波开始对我出手;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派了激光鸟过来。
这次不再是无视了。这次只是单纯的瞧不起而已。他瞧不起我,觉得激光鸟能成功把我解决掉。
于理我应该庆幸他这么做的,我应该庆幸的,因为我知道,无比清楚地知道,我根本没有和他匹敌的力量,这是事实。
但我没有任何庆幸的感觉。一点儿都没有。我很不爽。我感到愤怒和屈辱。我头一次理解了红蜘蛛,原来觉得自己被瞧不起的感觉是这样难受。
不,不不,我和红蜘蛛还是有些区别的,因为他活该,而且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他——我只是讨厌他而已。
可是声波……声波!我那么重视他——我为了防备他在地球上提芯吊胆、谨小慎微了三年!他却觉得对付我激光鸟就够了?
我难道比谁差吗?我比激光鸟差吗?我比任何一个赛博坦人差吗?我难道不该被他重视吗?凭什么只派激光鸟过来?!凭什么他不亲自来对付我?
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我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诉我,我不该这么生气的。我并非没被人贬低忽视过,那当然不可能,但我从未把那些家伙的想法当回事,它们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感触,我甚至会庆幸自己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然而此刻我却非常失态。这相当不正常。
我得承认,对声波倾注了过多的关注才是我如今这样愤怒的根本原因。可我实在没法不关注他。
我对他的了解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意识到这之后的我非常惊讶。
毕竟,虽然离开了赛博坦,但闭目塞听从不是我会干出来的事。
只要想办法,在飞船上的我总能收到各种各样的消息。新闻报道、霸天虎和汽车人的公告声明、战报、对彼此的舆论攻击、还有民营机构内部信息的互通有无……
把这些内容综合起来我就能成功了解到赛博坦星球上大致都发生了什么。虽然二手资料不可避免地会带来偏差疏漏,但互相借鉴之下误差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反正,比起浑水摸鱼、趁机捞那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并不必要的好处,杜绝大规模战争席卷到我所在地的可能性才是更要紧的事。怎样都比待在战火纷飞的星球上强得多。
但在战争进展到赛博坦熄火、所有消息断绝、我开始回顾整理接收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对于声波这位霸天虎阵营的高层我没掌握任何实质性的情报。
我知道的只有他和威震天一样是角斗士出身,不说话,有个叫激光鸟的迷你金刚搭档,威震天对他非常信任,汽车人对他恨之入骨这些。
这太稀奇了。
这世上的事凡发生必有痕迹,声波的情报空白显然不正常。这背后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他确实什么都没干,所以才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但这对于一位深受威震天信任的霸天虎高层来说自然不成立。
答案只会是第二种解释:这位霸天虎高层以一己之力封锁了与自己相关的所有情报。
这也正是我对他如此在意的原因。
赛博坦人都是非常骄傲的,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藏着掖着,像红蜘蛛这样张扬的家伙甚至还会恨不得喧嚷得人尽皆知。
我佩服坦荡的家伙,但这份佩服并不影响我觉得这样做缺乏智谋。信息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必要的,和己身相关的信息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声波是个异类,他隐瞒自身过往的行为叫我觉得他比起其他功勋卓著的战士来说更值得提防。
不仅仅是这份保持低调的意识,更让我芯惊的是他的能力。
局势越是混乱,浑水摸鱼就越容易,封锁消息就越难。能把自己的背景擦得干净到这种程度,背后的工作量庞大和细致到了叫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他就是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在同时悄无声息地立下了许多功劳——不然他绝对拥有不了如今的地位。
这毫无疑问是个极为难缠的家伙,对他升起戒备之情完全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从到地球的那一刻起我就预见到了面对他的可能,我预估了所有可能的方案,准备工作一刻也没有停下。
可他即便得知了我的存在也只是不闻不问,得知我和汽车人有来往后也不过是派出激光鸟而已。
这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就像地球上的本土物种一样,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必要,仿佛我给他带不去任何威胁,有必要的时候他只要随手一掸就能解决一样。
他看不起我,我要让他知道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