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木田警戒地举起枪口瞄准前,太宰却平静地伸手,将身边人的武器按了下去。
“喂……”当家人先生皱起眉,不赞同的神色写满了脸孔,但沙色风衣的青年只是耸耸肩,“和性别没有关系哦?一无所知地被蒙蔽的可怜人,就算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国木田你也做不到去责怪他们,对吧?”
意识到了什么的国木田愕然地缓缓睁大了眼睛。
“等,等一下,这位,难道说真的是——‘纪子小姐’?”他是以为对方动用了伪装或者幻觉的异能力,所以才摆出警戒的姿态的。
但太宰的言外之意实在过于明显,明显到连他都能听得出来。
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经过伪装的幻象或者其他人。
而是所谓的‘纪子小姐’本人。
“怎么可能啊!!!”深知对方已经去世的国木田独步惊骇地喊道,“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能随随便便做到……”那怎么还会仅仅只是个毫无名气的三流教团呢?
“嗯?”青年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同伴,然后抬手吹吹被枪管的温度烫得有点发红的手指头,“真是的,稍微有点耐心听人说完啊,我只说了,面前的小姐是位一无所知的,被蒙蔽的可怜人,仅此而已哦?”
“但是。”将明显陷入混乱的国木田随便丢在一旁,太宰若无其事地,慢慢向着房间中央的少女走去,“所谓的人类,到底是什么呢?”
“哈——?”现在是讨论这种哲学问题的时机吗??更加混乱的当家人先生彻底陷入了宕机状况。
而另一头的少女,则终于注意到了大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但她的态度却与国木田预料的截然相反,本该是来阻止他们继续前进的少女,露出了单纯而欣喜的微笑,“太宰君,国木田君!之前在电话里联络时说要过两天回来,但因为晃一大人听说了我的事,特地联络领队老师,甚至替我买了最快的飞机票,所以今天晚上就顺利回横滨了呢!也因为这个,我想着不能太失礼,一回来就跑来礼拜堂做祷告感谢晃一大人……”
说到这里,似乎少女也注意到了某些违和之处,语调犹豫地开口询问,“话说,是哪位老师带你们过来的吗?虽然知道你们不看见我不能放心,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就有些……”
然而沙色风衣的青年并不回答,只是面色温和且沉默地走向她,陷入无措之中的纪子宛如一头被天敌注视的幼鹿,茫然而不带防备地任由他靠近,甚至在太宰伸出手的时候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那,那个,太宰君?”
“真是可惜啊。”青年这么说道,“如果是过去的我,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果断地提出邀请了呢。”
“嗳?什么,邀请?”在这种距离,这种环境,和一位自己幼年起就抱有好感的青梅竹马肌肤相触,就算太宰说出来的话语十分奇怪,他的出现也同样突兀得不行,但纪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脸颊上泛起了热度,脑袋里浆糊们也咕噜噜地冒出泡来。
“现在已经不行啦。”青年露出浅淡的微笑,礼拜堂里仅有的几支电子蜡烛发出的黯淡光线略过他异常俊美的侧脸,将那笑容之中的遗憾照射得一清二楚,“毕竟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邀请一位亡者同我殉情呀。”
“——唉?”
“不是,你等一下!”无论是刚刚还在浮想联翩的纪子,以及被放置在一旁的国木田,听到他的话语之后,大脑都瞬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空白之中。
“她怎么看都是活着的……而且能碰到你还没事就说明没有异能力加入其中吧!”
与少女保持着牵手姿态的青年叹了口气,像是很不满某人的不解风情那般转头冷淡地瞪了对方一眼,“国木田君,刚才,我就说过了吧?你觉得,所谓的人类,到底是什么呢?”
“可恶,给我说人话啊混蛋!!!”
“那,那个,太宰君……我,我也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和被嫌弃了国木田不同,无辜少女的困惑很快得到了青年温柔的解答。
“啊,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纪子小姐,请稍微仔细回想一下,我们其实根本·不·认·识才对吧?”
他的话语明明柔和又悦耳,偏偏带着一份远比子弹和利刃都残酷的冰冷味道。
“您在说什么……”孤儿院长大的少女慢慢睁大眼睛,过去和她在院里处得很好的弟弟妹妹们,因为担心她而前来横滨,陪同他们前来的,正是住在孤儿院附近,和他们熟识的普通青年太宰治,以及弟妹们学校里的数学老师国木田独步。
大脑里的记忆,是这样告诉她的。
“应该说,今天,现在,此刻,我们才初次见面,可爱的纪子小姐。”
伴随着眼前青年的话语,同样是记忆告诉她,自己在孤儿院里人缘烂透了,根本没有什么处得很好的弟弟妹妹。甚至不止如此,要不是那个孤儿院的作风过于严酷,她也不会想尽办法从那里逃离。
那么,眼前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