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瀛台后,生活舒适了许多,胤禛还是按习惯拉着胤祥坐在自己附近。胤祥喝着冰镇的梅浆,一边研究着最近递上来的商喜百兽写生真迹册,时不时递给批着折子的胤禛一两口。
胤禛读着直隶巡抚李维钧摺奏,“直隶从前亏空,计州县岁之所余,积累填补,二年督令清理。”对一旁的胤祥批论道:“这李维钧算盘打得好,倒是想用州县所余填补整个直隶亏空。”胤祥看着自己的画册,好似也不影响听胤禛说话,顺着胤禛的话问:“兄长还是打算让他想办法补?”胤禛点头,递给胤祥自己的朱批,胤祥虽然不太感兴趣内容,还是接过来欣赏胤禛的字,只见其上讽刺写道:“州县官令少从容,不虑窘乏,方可责其尽心抚字。少有余资,亦可自为地方兴利之举,何可勒令为他人补苴亏缺耶。”胤祥觉得有趣,称赞道:“兄长明智。想来李巡抚是难以想到如此“合理”的要求还会被拒绝。”胤禛点头答:“偏是不能叫这些浑水摸鱼的行径容易。”一边收起了这一折,又拿起另一本。
仿佛又想起什么别的来,胤禛命苏培盛去传轮值拟旨官员,走进来的又是个眼熟的,胤禛想了下,意识到这不是张廷玉的三弟张廷璐么,真巧,上次刚升了他们的第四个兄弟,老三就来了。张廷璐向皇帝与怡亲王行礼罢,胤禛开口问道:“你不是去典试福建乡试了,怎还未去?”张廷璐也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去典试乡试是礼部安排的,皇上竟能记得,果然如兄长所说,与这位新皇办事要仔细着些。连忙对答到:“回皇上,臣过两日即出发。”胤禛点头,胤祥抬头看了看张廷璐,又看了一眼胤禛,笑了笑,心下想哥哥果然是个让人糊弄不过的。胤禛扫了眼还在手上的折子,一边放下开始传旨:“谕翰林院,凡部院衙门,俱设司官专管定稿说堂,笔帖式专管繙译,厅官专管收发文书。”胤禛一时未再说什么,对面的张廷璐好像也记下了,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胤祥见两人沉默了,便又好奇地抬头一问:“臣斗胆一问,皇上何以有此安排?”胤禛毫无波澜的脸一下子露出点笑意,看着王子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清了清嗓,认真温声回道:“翰林院衙门,亦有钱粮出入、升迁议叙,并各衙门文移往来,事务烦琐,关系匪轻。乃俱出自笔贴式、典簿厅之手,岂得保无弊端。”胤祥方才听了一些,感觉胤禛此举是想令钱粮等事更清晰,见他不再说下去,也不像说完了,倒像在反思还有什么遗漏,于是也帮着考虑,提醒地问道:“兄长可想过这司官从何选来?”胤禛一听,心中突然忆及此事,感慨还是胤祥懂自己所思,便顺势反问:“王以为当如何?”胤祥转着手上的碳笔,斟酌着答,“皇上前日方令我传谕各部衙门之笔帖式,每十人保举二名,一等者一名,二等者一名,列名具奏。不如嗣后于俸浅编修、检讨内,择才守优长者,满汉各二员,充作司官,专主定稿说堂。”胤禛点头,很是赞同,回头对张廷璐道:“都听清了。”张廷璐当即应道:“微臣听清了。”胤禛见张廷璐确是写得从容妥当,念其当初因河南学生罢考无辜受累,实为可用之才,于是在张廷璐写完后,平淡传道:“等你从福建回来,即补授侍讲学士罢。”张廷璐顿了一下,不禁看向皇帝,眼中很是感激,反应过来后又连连磕头谢恩。胤禛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张廷璐就愉快地带着新旨意去内阁起草了。
张廷璐一出门,胤禛便看向仍在认真看画册的胤祥:“王子可快看完了?很是喜欢?”胤祥抬眼,提防地看着胤禛,却也乖乖点头:“嗯,是挺好看。明日想带去造办处装裱起来。”胤禛同意着,小心挨近胤祥,仿佛是要一起看画册,靠着胤祥看了一会儿,点评道:这人画得不错。”胤祥也认同:“他最善画虎。”胤禛问道:“明朝的商喜?”胤祥回眸:“兄长知道?”胤禛从容说道:“宣德的宫廷画师,也是锦衣卫指挥,宫里还有他的《明宣宗行乐图》,及其他一些帝后肖像,王子想看吗,我命人取来。”胤祥看着册子上的百兽,摇了摇头:“兽画得好的,人画得大概一般,更何况还是前朝的。”胤禛不经意间摸上胤祥背后:“王子倒是看不上前朝人。”胤祥很诚实:“非也,论人,总有值得欣赏的。只是宫中多草莽,没几个有文化的,跟现在的大清没法比。”胤禛骄傲且有共鸣地接着问:“那王子以为这百兽有什么可看之处?”胤祥指着上面的老虎道:“有些图样用来做衣裳甚是好看。”胤禛吻了吻胤祥侧脸,又见自己的王子专注看画的样子实在可爱,不知不觉摸到胤祥身后,从后搂抱着胤祥,状似点评道:“王子真好。”一只手已探入胤祥脖颈下敞开的两颗盘扣里,游移起来,胤祥再难欣赏下去,干脆翻转过身,与胤禛厮咬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