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胤祥微微带泪地从梦中醒过来,可能是昨日受了些类似的指责,胤禛又及时赶到了,所以自己想起了过去那场莫名被清算的事。当时,太子的罪被带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的功莫名全成了过,好在胤禛的驳斥,让自己只是被罚了一些日子而已,并且找出了更多允禩等的贪污与污蔑证据,为自己争辩回了名誉,谁也不敢再说此事是自己的错。最后自己不再相信别人对自己还有真心,从此和胤禛相依为命。他一直记得,那时,胤禛将胤祥搂得很紧,抱着胤祥轻轻安慰:“胤祥,别怕。我不能保证你以后一帆风顺,但我一定会为你争取到底。”
醒来时,胤祥也觉得荒唐,怎么当初有那些事,怎么现在还记得。胤禛总说:“你这样善良的人,不应该被伤害。”以前,胤祥遇事总会反思自己的错,想着其他人的冒犯也许都有理有据。但久而久之,在胤禛的保护与培养下,他明白了,有些人做事是没有理由,可以毫无理由只为自己一时之快地伤害自己。所以如今,哪怕想起这些事,胤祥还是能继续轻松过日子,毕竟,现在胤禛便是法,自己再被为难几乎不可能了。于是日子还是轻松地过了,只是胤祥想起来的事,胤禛也会想起来,于是终究会有个解决的时候。
从紫禁城墙回到养心殿,胤禛便处理折子。第一个便是年羹尧递上来的。胤祥看到,随口道:“不知道年总督近日可发胖了没。”胤禛挑眉:“酒是喝不完的。”胤祥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胤禛的折子仿佛被批成了起居注的对话录,年羹尧每一句他都会回的样子,虽然回得很简洁,于是随口说了句:“皇上好像很爱回他的话。”胤禛来了兴致,向胤祥提问,“何以见得?”胤祥轻轻垂眼瞥向折子,一边道:“‘十年以来议政大臣不肯留心军务’,你朱批,‘举国所知’。既然都知道你还要回,这不是跟他无故聊天么?”胤禛看着胤祥如此一本正经地指出自己的“问题”,感到更是有趣,便也不争,示意胤祥接着说,胤祥觉得胤禛仿佛不太承认,也便继续:“‘将军宗扎布四月间自京回陕,不过为十四贝子抱屈’,十四贝子好像不太好听,允禵不是跟年总督关系不错么,倒用数去数他了,不过应该是为了和你拉近关系,你又批:‘将宗扎布安置得好就是了’,倒是给他安排的任务很少。”胤禛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子是要欺负我吗?”胤祥好像坦然了起来:“嗯,我好像是有点要欺负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要继续说,‘且罗布藏丹津若果于此时陛见’,你还回:‘未必肯来’,你这是在帮他想办法。”胤祥倒是越说声音越小了,干脆推了推折子:“我不能说了,感到丢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诬赖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非人事,我干不了了,你别逼我。”胤禛笑笑,摸着胤祥脑后,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一定是想试试,像允禩等人一样说话是什么感觉。显然,你已经知道了,冤枉人的事,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愚则恶,恶则愚也,我们终不可解的。”胤祥无辜抬头:“不,我不是想试试,我真心要找你事,谁让你貌似对年总督好。”胤禛破功一笑,再扫一眼剩下的部分:“‘再西大同堡子西边有河一道。河上有桥。前九贝子往西宁时。疑此桥或有意外。现令跟随人等扎一小木筏过渡而去。殊为可笑。’”转而对胤祥说道:“你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而我想干什么?”说完就在文末批下:“知道了。”简单三字。胤祥一个坐起,很听话道:“他想讨好你,掩盖自己和他们关系都不错的事实,而你想虚与委蛇。”胤禛牵了牵胤祥手:“如此,王子还要气我?”胤祥傲道:“算了。”
胤禛看的还是昨天的折子,胤祥瞥到这折子上还有好多数,于是还没离开胤禛身边,就又凑了回来,一看就夺走了胤禛的折子:“这是我的,别抢活。”胤禛无奈一笑:“那多谢王分担了。”胤祥并不回,只是看着折子,进入了怡亲王的角色,向胤禛提议道:“命山东历城等一百二州县、康熙六十年未完丁地钱粮、六十九万四千两有奇,自雍正元年始。分三年带徵,从山东巡抚黄炳请,可行?”实际上,胤禛刚才已算过一次,听胤祥又认真看了一次,欣然回应:“可行。”
胤禛拿起折子,也装模作样配合胤祥演好一个皇帝地道:“福建金门总兵官黄英、年老休致。应当由谁补上?”胤祥还真回答了:“升个你信任的将领?”胤禛也点头肯定:“不错,印象里,福建彭湖副聂国翰是个文武双全的儒将,之前还是台湾把总,金门望台,让他守卫,也许能更娴熟一些。便令他升为福建金门总兵官好了。”胤祥哦了一声,看了一眼放在炕边的那张大清地图,想着,这么小的地方,也是要好好管,毕竟,岛上的人也想西望便知自己从何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