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凶肆虐的村民们在火光边欢声笑语,黯然伤神的异乡人在月光下奄奄一息。
谢流云赶到海源村的时候正看到这样一幕,他没想过还能再见到秦难雨,他更没有想到过再见到秦难雨会是这样的情形。看到秦难雨在十字架上被炽热的烈火灼烧,谢流云疯了一般地运用神力,让那早已退潮的岸边席卷来如同海啸发生时才会出现的惊涛巨浪。
巨浪扑灭了正在燃烧的柴火堆,狠狠拍打在围绕在火堆边的村民身上,甚至险些将几个村民卷进海里。村民们以为发生了海啸,全部惊慌失措地一边喊叫着一边逃离了岸边。他们从没有在岸边遇见过那么大的海浪,他们恐慌极了,这一刻,再也没有村民关心妖怪的存亡,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得四散离开朝家里跑去。
谢流云小心地放倒十字架,他生怕一不小心磕到秦难雨。等十字架倒在了沙滩上,谢流云挥剑将把秦难雨捆在十字架上的铁丝砍断,将秦难雨解救下来放在沙滩上。月光下,谢流云看到秦难雨身上遍布的鳞片以及他没有鳞片覆盖的腰背上插着的几根箭,他想起他走火入魔时狠狠拔下过秦难雨身上的鳞片,那该有多疼啊。
谢流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撕了衣袖用作包扎用的绑带,然后他将秦难雨身上的箭拔下来,急急忙忙用布条替秦难雨包扎伤口,他轻轻抱着奄奄一息的秦难雨跪坐在岸边。
“师尊,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师尊,你醒醒啊。求你,醒醒,不要离开我。”谢流云对秦难雨说道。
“是你吗,谢流云?”秦难雨抬起一只手昏昏沉沉地问道。
“师尊,是我。”谢流云连忙握紧秦难雨的手。
“谢流云,我原谅你了。带我回药峰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回家。”秦难雨说完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他的呼吸也在那一刻也停止了。
“师尊,你怎么了?”谢流云慌乱地喊道,“师尊,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离开我啊。我带你回家,师尊,我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药峰。”
谢流云感受不到秦难雨的呼吸,他的心慌了,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强忍着恐慌,去探查秦难雨经脉。谢流云发现秦难雨已经经脉俱断没有回天之术了。谢流云不甘心地继续使用神力,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秦难雨,难道现在却要亲眼看着秦难雨在他面前死去吗?神力灌注进秦难雨干涸的经脉,又在顷刻间流失,只有一小部分经脉受到神力的影响在恢复。
谢流云从中又看到了希望,继续耗费神力替秦难雨治疗经脉俱断。他不在乎要花费多少神力,神力他有的是,但是他的师尊只有这么一个。
渐渐的,秦难雨的胸膛又有了轻微的起伏,秦难雨又有了浅浅的呼吸,鳞片在神力的催动下也渐渐消失,谢流云能感受到秦难雨的呼吸在变稳定,他连忙脱下外袍给秦难雨穿上,他生怕秦难雨着凉感冒。
谢流云抱着秦难雨站起身,那一刻,他因为还在担忧秦难雨,为着秦难雨的糟糕身体情况慌张,他没有发现因为神力的逼迫,一颗珠子从秦难雨的手腕里滑落出来。
若有东海的人看见那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浅蓝色的珠子,一定会发出惊呼。因为那颗被逼出秦难雨体内的圆珠正是东海太子殿下刘鲤的鲛珠。
鲛珠从秦难雨的手腕里滑出来落到了沙滩上。谢流云也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在他抱着秦难雨离开以后,将沙滩上的鲛珠捡了起来,如果秦难雨还醒着,他就能认出那个小男孩正是赵小宝。
谢流云抱着秦难雨御剑飞行,他要带秦难雨回药峰去。他再也不要和秦难雨分开了,他要好好保护好秦难雨,不会再越雷池半步,更不会再让其他人伤害秦难雨。
想到秦难雨在昏迷前原谅了他走火入魔时所做的一切,谢流云又惊又喜,他想到,“我和师尊之间的关系还可以变回从前那样吗?可是,我好喜欢师尊,他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点?不对不对,我不能再那样对待师尊,我怎么能对师尊再有那样的心思,还想要对师尊做那样的事情?我是师尊的亲传弟子,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我不该再奢望什么别的了。可以陪伴在师尊身边,那样就足够了。”
谢流云垂眼去看他怀里安睡着的秦难雨,秦难雨紧闭着眼睛神情不太安宁,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谢流云神情温柔地看着秦难雨,他不自觉地安慰道:“师尊,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回药峰了。”
大约及几个月前,谢流云在药峰主殿遇到一个来送信的主峰弟子。
“麻烦你了,是什么信?”谢流云问道。
“谢师兄,信在这里,给你。”主峰弟子将信交给谢流云就离开了。
谢流云拿到信封,看到上面写着的字迹愣了一下,因为这字迹正是秦难雨的不会有错,信封上写着,“离云仙宗药峰谢流云收。”
谢流云的双手颤抖起来,他慌忙拆开信封,他看到信的内容,一颗本来因为担心秦难雨已经身死道消而痛苦沉闷的心又开始紧张得快速跳动起来。
“见字如晤,我出门游历至药王谷,请来药王谷与我一叙。”谢流云攥紧了信,当下御剑飞往药王谷的方向。
但药王谷位置偏僻,谢流云又未曾去过,只能一路上向人打探。
历经一段时间的寻找,谢流云好不容易抵达了药王谷,却看见药王谷门前正排着长队,于是他只能焦急地排队等待。等到终于排到他了,他急切地问药王谷门口一身粉色衣裳的小姑娘道:“你知道我师尊秦难雨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