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嗤道:“怕什么?但凡吃下一教派,我们便多了一道财路,有道是以战养战,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却山仍然面有难色,转头看向张俊人:“那个……属下斗胆一问,先前听闻,教主新发现一处灵脉,可有此事?”
张俊人一乐:“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此事我只是有点线索,还未能亲自探查,你须得等些时日。”
却山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那便好,只要有点希望,未尝不是件好事。”
说到这里,他才朝被晾在一边的云崖作了一揖:“云门主贵人事忙,可不知如今柴米油盐贵,我魔域又属偏远苦寒之地,本就无耕种良田,米面大都靠从外采购。唯得三座灵脉可供开采,其中还有一座接近枯竭。另有些山珍野味定期由我休部采集收获,偶尔能换些银钱。”
“虽说贵三部兄弟出门可靠抢掠,但到底是权宜之计,也得有的可抢。咱们既然后续首要目标是在魔域里称王称霸,几个教派之间其实情况差不多,精打细算,都穷,都没钱。”
“再加上如今慕名而来的新教众,大都尚武,以修炼为要务,谁都不屑管这铜臭俗事,以我休门寥寥半百人数,实在供养不起这么多的弟兄们。”
这话是直接说到人脸上,云崖脸色一变:“你——”
张俊人却哈哈大笑:“不错,到底不是神仙,你这战车想拉得快,兵马得壮,粮草得充裕才行。云门主,却门主倒不是有意难为你,这就是事实。”
却山还在点头,张俊人却倏然转了调:“想来收不抵支,本座倒想知道,你的应对之策是什么?开源节流总得做罢?如何开源?如何节流?”
却山这时又看了一眼坐在前头的南光使,对方倒是老神在在,冲他微微点头。他抹了一把头上冷汗,将自己座椅上的那叠纸捧起来,交与张俊人。
“教主请看。属下这套休养生息之计,大约分为三步:休养,积蓄,攻坚。”
张俊人翻了翻:“钱庄,酒楼,妓院?”
“不错。所谓开源,既然我们并无农业基地,不妨与商一事上下功夫。将交易二字,贯彻到底。”却山道,“所谓钱庄,依属下来看,若是再有新增灵脉,倒不必非以银两为依托,不妨加入灵石结算。若这块做得好,说不定未来在灵石定价上,也不会由着仙门一边独大。其次,酒楼茶坊,妓院青楼,都是人声鼎沸之地,最适合互换消息,获取情报,想来也可以与惊部同门打个配合。于属下而言,可以省些人手,也乐享其成。”
他朝右侧的惊部门主拱了拱手。
“过去双极教至多在人界做暗桩堂口,那些营生在教内不受重视,弟兄们大多糊弄了事,反而还要靠教中供养。属下一直觉得浪费了,倒不妨直接以这些地方为切口,做成正儿八经的生意,赚点钱进来才是正事。这不也是教主所期盼的那个……回报与产出?”
“属下在计划中,也对于这些堂口的产业做了收入预计,教主可作参考。”
“以及,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张俊人颔首:“你说。”
“士农工商,百年来都是这么排位,属下知道自有其道理。但如今在教中,生死存亡关头,属下还是希望教主能够重视农工商,特别是商!为我等休门子弟正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教众不愿来我休门,一来是都知道花钱容易赚钱难,二来商者贱,觉得说出去不好听,三来同样是当魔修,哪个不想光注重修为,不管俗务?但若大家都这么想,最后……谁来供养教派?!”
却山人不大,一番话却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振聋发聩,整个房间里都荡起回音。
原本的嘈杂声此刻也消失了。
云崖哼了一声,回到位子上,拂袖而坐。
张俊人脸上的笑意却始终在,对着那些一摞纸,看了又看,翻来覆去。
最后抬起头来,扫视一圈下方众人,懒洋洋道:“是啊,没钱你修什么仙?”
云崖纠正道:“教主,我们修的是魔。”
“都一样,没钱你修什么魔?”
云崖不吭气了。
这一日讨论进行到此时,终于算是卓有成效。一时间众人总算看出来,这风口结结实实调了个向。不能说新任教主没有野心,但却不推崇穷兵黩武的老一套。他实则是个野心更大的,既要家底厚,又要能打架。
张俊人伸了伸腿,起身来回几个踱步,这才道:“本座从方才到现在,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教主请讲,我等洗耳恭听。”休部门主得了教主撑腰,南光使脸上有光,一张慈悲面笑呵呵的。
“你们觉得,新教众们入我双极教,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受何吸引?”
不等有人主动回答,张俊人率先点名今天还没发过言的华百啭:“开部门主,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