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李怀英坐在地上，正专心地研究着纸鸢构造。宋程曦喝了口茶，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懒洋洋问道：“呼延云那边是什么意思？”

“呼延真出师未捷，但呼延烈性子又过于软弱，呼延云究竟想传位于谁，目前还看不出端倪。”

宋程曦眯了眯眼，“呼延真和呼延烈关系如何？”

云崖思索片刻，回道：“呼延烈是呼延真带大的，后来呼延真受人挑拨，两人才渐渐疏远。”

“有意思。”

宋程曦哼笑一声，往椅背上一倒，舒服地喟叹一声，吩咐道：“先找人探探呼延真的态度，若找到机会，想个法子让他和呼延烈彻底决裂。”

“是。”

“谢家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云崖皱了皱眉，“暂时还未查到谢家的踪迹，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裴晏华便是那明月楼的花魁。”

宋程曦面色一沉，将茶杯重重扣回了桌上。李怀英听到声响，害怕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惶恐地看向宋程曦。

感受到李怀英的目光，他面色变得无比扭曲，声音却异常平静：“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李怀英身体不住颤抖着，宋程曦缓缓行至他身前，停下了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怀英，半晌后，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声音无比温柔：“怀英，听到了吗？裴晏华没死呢。”

李怀英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四目相对，李怀英颤颤巍巍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害怕道：“不、不要打我。”

宋程曦笑了一声，俯身捏起了他的下巴，眸中却平静无波：“你没错，本宫为什么要打你？”

李怀英已经被吓傻了，呆呆仰头看着宋程曦，也不反抗。宋程曦顿觉无趣，松开了他的下巴。

李怀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见宋程曦转身欲离开，忍不住松了口气。

宋程曦听到声响，脚步一顿，又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去，冷脸道：“这么想我走？”

“不、不是。”

四目相对，宋程曦又走回他身前，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本宫不打你，画的什么？”

李怀英犹豫半晌，小声道：“鹰。”

宋程曦低头看了纸鸢一眼，确实是只鹰。目光凶猛，姿态高傲，天生适合盘旋于高山之巅。

可他偏偏要做那折翼之人。

他要斩鹰足，折鹰翼，食鹰肉，缚鹰魂。

而他的鹰……

宋程曦将李怀英手中蘸了朱墨的毛笔夺到手中，将鹰眼涂的一塌糊涂，方才勾起嘴角，看着李怀英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他的鹰，便是李怀英。

他要他再也飞不起来，只能拖着残败的身躯，依附他生活。

＊

烈日当空。

谢云清和江秦匍匐在林中，细细听着声响。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江秦听了半晌，在谢云清面前伸出了一根食指。

谢云清点点头，抬头盯着前方，轻手轻脚地拿起了地上的的弓箭。

“驾——”

马蹄声渐近，谢云清本来在心中暗暗计算着距离，谁知却意外听到了一阵狼嚎声。

那声音转瞬即逝，谢云清猛地抬头看向远处。

太阳落到半山腰，汗水自下巴滴下，浸湿了土壤。谢云清听着声音，眼神一凛，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箭矢在瞄准目标的瞬间便被射了出去，谢云清单手撑着土壤跳出了坎下，动作一气呵成。

待到一行人赶到原地时，只剩了在原地不断挣扎的战马。谢云清往四周环顾一圈，看到被压倒的一片野草，嗅着空气中蔓延开的血腥气，眯了眯眼，道：“秦哥，在林子里。”

江秦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水，面色晦暗不明：“追！别让他跑了！”

谢云清拉住他的手，狡黠一笑道：“别急，我有办法逼他出来。”

江秦转头看向谢云清，来了兴趣。谢云清抽回手，道：“秦哥，让人拿个笼子来。”

……

晚间。

林中传来一阵狼嚎，谢云清慢条斯理地撕下兔腿，递给了江秦。江秦有些意外，啃了一口兔腿，含糊不清道：“抓到了？”

谢云清“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瞧见来人身上的装束，他挑了挑眉，凑到江秦身边，小声道：“这人身份不简单。”

江秦点点头，忍不住道：“我咋看你有点眼熟呢。”

谢云清“啊”了一声，奇怪道：“天天见，不眼熟才怪吧？”

“不是，啧……咋说呢，算了，先把那狼解决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