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信任格兰威特多过他?不,应该不是。就算格兰威特在某些方面特殊,Boss也不可能立刻信任一个新人。
格兰威特在说谎骗他?他不可能直接向Boss求证。格兰威特随便编一句谎言,如果他信了,和Boss之间免不了会出现裂痕,如果他不信,格兰威特也没有什么损失。
如此看来,格兰威特说谎的可能性很大。琴酒飞速思索着,梳理长发的手指突然停住。
——还有一种情况,格兰威特把Boss...
不,不可能。琴酒立刻否定了这个不敬的想法。Boss深不可测,手段繁多,即使是加入组织多年的他也只摸到了一点秘密的边缘。格兰威特一个没多大的小鬼,又怎么可能成功对Boss出手。
停滞的手指继续动作,琴酒反复推敲,最后认定格兰威特必定是在随口扯谎。
至于他被提前的任务期限,应该是格兰威特向Boss说了什么。Boss信任他的能力,又为了安抚格兰威特,才调整了任务期限。
得出结论的琴酒松了一口气,又对自己被骗到一瞬间而恼怒。
表面一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内里却狡诈心黑,心眼儿比蜂窝的洞还多。格兰威特,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白瞎了一张脸的栖川烁在路上打了个喷嚏。
【“这也是个人才。”】系统翻着资料道,【“石井干夫高空抛物被投诉多次,今平浩治常常酗酒后家暴妻子,弓野启之疏忽大意没有认真检修电线致使一名儿童触电身亡。每个人的死因都和他们做的事有关。高桥幸治是有强迫症吗?”】
【“‘以牙还牙’,独特的仪式感和标志。”】
不知道被琴酒暗自骂了一通的栖川烁拎着买好的小蛋糕,慢悠悠地往家走去,【“高傲,自我,认为自己与他人不同。听到警察没有找到千奈案件的证据时,他的上嘴唇扬起,典型的轻蔑。”】
【“可他就是一名警察啊。”】系统有些不解。
【“他的内心极端理想化,对与错界限分明。他认同警察这一正义的身份,却觉得他人无用,自己才是为民除害的制裁者。查查经历,他一定有亲近的人是暴力活动的受害者。”】
【“唔,我看看。”】系统数据流波动一瞬,【“找到了!五年前高桥幸治在网上控诉过法律不公。他的弟弟被按入水池溺死,霸凌者由于未成年的原因几乎没有受到惩罚。”】
【“诱因。”】栖川烁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房门,【“那些霸凌者已经死了吧。”】
【“是的,一共三人,夏天去野泳时全部身亡,被当做安全教育的例子。”】
【“那是他第一次作案。他很谨慎,全部伪装成意外事件。没有人识破他的手法,他就像一个不为人知的英雄。这种认知让他无比满足。”】
系统沉寂片刻,直到栖川烁把蛋糕放进冰箱,向目暮警官发完短信,走到二楼拿起锤子开始装修它的房间,才困惑地问道:【“你要让警察抓了他吗?可是他杀的都不是好人,那个石井干夫差点将一个婴儿砸瘫痪。这些人出事时有很多人叫好。”】
【“好与坏又怎么分辨呢。”】栖川烁敲下一锤,【“根据法官的裁决来吗?有些看似逃脱刑罚的人,可能是真的无辜。根据他自己的判断吗?如果有一天他认为随地扔垃圾也该死呢?”】
【“法律是有着滞后性,可它也维护着社会正常的运转。私刑一旦被允许,人性的恶必会暴露无疑。”】
【“而高桥幸治的理想主义,现实永远无法满足,所以他绝不会停手。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而且,给自己披上正义的外衣,就能证明杀戮是对的吗?栖川烁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
除去当警察时不得不开枪的情况,他还夺取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即使安慰自己那些人罪有应得,也抹杀不了他带走那么多生命的事实。
甚至,为了维持剧情节点不变,他不得不放任组织的存在。那些被组织伤害的人,也是他必须背负的罪孽。
鲜艳的红色流淌在指间,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浸湿了衣袖。恍惚间,浓郁的铁锈味充斥鼻腔。洁白的墙壁和地面突然渗出鲜血,转眼间布满了整个房间。刺眼的红色中,一只干枯皲裂的手从地面的血泊里伸出,握住少年的脚踝。
栖川烁视若无睹,微微抬腿向前,任由更多的手抓住他的小腿和肩膀,拖曳出凌乱的痕迹。
高明哥哥知道他变成这样,会失望吧。
启明星早已陨落,深陷灰色的泥沼。
红与黑,皆无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