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喑声,“二小姐,”悻悻然道:“二小姐的事,我也是……也是听、听王家婢女说的。”
虞瑾已懒得同她计较,凝眉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氏嗫喏着不敢置喙,虞瑾耐心耗尽,怒道:“说!”
何氏方才怯怯描补:“虽说如此,那王氏子的相貌也未必就那般不堪……”
“够了!”虞瑾愤然打断她,径自到后院找兄长要个说法。
虞愔走后,聚在庑房内的闲人也不欢而散。一二婢女转而窃议何氏不知羞臊,竟敢背地里非议主人,只企盼二小姐千万莫要记恨怪罪。
虞瑾行到半路顿住脚步,思及此事大兄或许并不知情,全因父亲急于向王氏柳下借阴,才草率定下的。她直将心中的郁愤从上午压抑到黄昏,虞忌才从紫宸大营点将归来,一身的沙尘马臊。他卸下兜鍪,疲态在玄甲之后暴露无遗。
正当他口干舌燥要传茶水的时候,女儿虞愔一袭紫裾盈盈步入帐中,向他奉上一盏金菊栀子花茶。
幽逸的菊香让他神台清明的同时,诧异地看向女儿。
自妻子陆绡亡故后,府中多年禁栽菊花。哪怕重阳佳节,宁可庭院萧疏荒芜,亦不许金菊艳煞秋风。只因陆氏生前爱菊,且性情冲淡清和,虞忌心中将之以菊花作比,怕睹物思人。
眼下他低眉见骨瓷白盏中菊团舒绽,纤栀漂浮,心上如遭苦水浇淋,吞咽了一下,难以入口。他怒视虞瑾,意下焉能将此物沥水入喉、啜而饮之!
虞瑾跪地道:“父亲与母亲情笃,一盏菊茶尚惹得父亲柔肠百转、嗔怒忧思。瑾儿常想,母亲虽长眠碧落,亦未见伶仃寂寥。”
“余姚!休要语及亡人!”虞忌拍盏于案,明黄的茶汤迸溅在虞瑾额头上。
虞瑾依然说下去:“父亲爱母亲、敬母亲,母亲去后无时不在思念母亲。一瓷盏、一菊团皆与母亲关情,堂上椿萱伉俪情深,羡煞余姚。”
“然女儿与那王氏子素未谋面,身份体面亦有悬殊,兴趣殊无相同。如此即便结为夫妻,又有何温情可言,无异于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