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青春年少时期,那一定是----生命力。
未来的纪摇光被岁月与日复一日的孤独磋磨,死气沉沉,寡淡无味。
重新回到旧时光,一个新的人生起点,她不可思议的同时,居然有些……雀跃。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如果……能从头开始见证角落玫瑰的盛开。
纪摇光回头,魏苗正转身和谢思遥聊天,深蓝色的校服裙摆贴着她白皙光洁的小腿。
像画一样。
“纪摇光,老李找你。”冯佳碧从办公室出来,厚重的刘海下是张素净年轻的脸。
没有浓厚的妆容,也没有吞云吐雾的画面,冯佳碧还是学习委员。
纪摇光点头说“知道了”,却在对方路过时,忍不住出声:“你……”
冯佳碧茫然回头:“啊?”
其实刚说出口便后悔了,因为她根本不必多管闲事,可冯佳碧在公寓阳台抽烟的场景太深刻,以至于仅仅犹豫了两秒,纪摇光还是指指头发,说:“没有刘海会比较好看。”
说完转身走了。
冯佳碧抱紧书本滞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她什么情况??”
另一边办公室内,李常青喝着浓茶,发出独有的啧啧声,仿佛品尝仙水甘露。
纪摇光坐在他对面,手中被塞了杯同款茶水。
她没喝,握着杯子等待对方开口。
李常青品尝完最后一点,才略带倦色坐下,跟纪摇光平视。
“这次英语考试有什么感想吗?其实何韵涵也就比你多了几年基础,我觉得你多做几张卷子,一定能超过她……”
李常青那个年代,出国留学是奢侈品,但他硬生生靠实力出了去,回来之后,便发誓要让中国人征服“洋语言”。
何韵涵的爸爸是英国人,离婚之后跟妈妈回了南城,除去英语别的门课一塌糊涂。
而纪摇光只比她少六分。
“我有几张外省的试卷,你拿回去做,下周一交给我,不过要注意,别被你同桌影响。”
纪摇光眉心一跳,没搭话。
入学考那天,纪摇光年级第一,魏苗倒数第三,班主任尹红认为学习好与学习差的坐一块儿能互相扶持,便将座位穿插来安排。
倒数第四的谢思遥和年级第二的章时语坐一起也是如此原因。
“魏苗人还算老实,可惜没啥学习天赋,你们班主任到底年轻,改天我要找她谈谈让你换个同桌,老师希望你能专心致志,不要被魏苗和谢思遥影响,毕竟学校对你期望很大……”
李常青和许多传统教师一样,总认为差生就是差生,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不公平对待。
这种情况在重点学校十分常见,从前的纪摇光觉得没什么不妥,但现在,这具身体里是看遍人心叵测的灵魂。
她厌恶最纯粹的校园沾染社会气息。
当然,假如没有看过那九百多封信,纪摇光大概会继续保持沉默,高高在上,事不关己。
可魏苗一封封炙热冗长的笔墨太真挚长情,她无法置身事外。
“李老师……”
纪摇光打断对面的滔滔不绝,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魏苗没有影响我,不用换。”
李常青一愣,抬起眼皮瞧了女孩一眼。
印象中,纪摇光沉静稳重,不怎么爱说话,只专心学习,对班里别的人事物比较冷漠。
没想过她会替魏苗说上一嘴,倒让李常青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重重咳了两声才摆手。
“行了知道了,没影响就行,你回去吧。”
纪摇光起身,扯掉黏在腿上的裙摆,头也不回走了。
下节数学课,跟英语课一样讲考试卷。
谢思遥嘴里塞了颗糖,伸手抢走魏苗手里的卷子,定睛一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比我分数还低。”
魏苗脸颊通红,胳膊越过低头写字的章时语想抢回卷子,结果手肘打滑,撞掉了章时语的眼镜。
眼镜主人皱眉,视线在谢思遥和魏苗身上来回跳动,似乎考虑先斥责哪个。
纪摇光懒懒地回头,指着附加题问:“还有别的解法吗。”
章时语霎时间收回杀人的眼神,侧首去探讨解题思路。
纪摇光感受到身旁人松懈下肩膀。
“你笑什么?”章时语用衣袖擦着镜片。
握笔的手轻轻撑住下颚,纪摇光面上仍旧风轻云淡:“我没笑,你看错了。”
章时语狐疑地瞪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写题。
魏苗和谢思遥不敢再闹腾,各自坐好。
纪摇光用余光瞄隔壁桌上的试卷,二十分,只对了四道选择题。
估计还是蒙对的。
魏苗察觉到同桌的视线,脸又红了。
她把那两个鲜红的数字盖住,鼻头沁了些汗珠,试图解释:“我不懂数学!”
“噢。”纪摇光有问有答的:“你别的也……”
魏苗当即鼓起脸颊,像一只幼年金鱼:“哪有!我语文明明还可以!”
她语文确实还行,能上个前十。
纪摇光点头。
“点什么头嘛?”女孩儿气呼呼的。
“没什么。”纪摇光转动水笔,墨汁被甩出来洒到作业本上,晕出黑色花朵。
鬼使神差的,她说。
“我可以帮你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