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墙外调查不过几天时间,隆重且形同形式上的葬礼刚于昨日结束。
那一块块镂刻着牺牲者姓名的墓碑底下,仅有着泥土和衣服,他们的身躯迫于无奈地被留在墙外,但他们所遗留下的寄望与愿望,始终不曾被人们所遗忘,仍被坚强的背负并继承着,替下一次的墙外调查做好所有准备。
艳阳高照,现在正值中午的自由时间,所有士兵都在利用这短暂时间休息,为晚些即将来到的严格训练放松身心。
斑驳古堡的某条走廊,一个来回踱来踱去的身影,那怪异的行为举止引起几个路过士兵的注目。
佩特拉表情紧张的咬着手指,她手臂搁着一件斗篷,在一扇门前犹豫不决地来回走着,花了一会时间再三思考犹豫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敲向门板。
「打扰了,请问诗织前辈在吗?」佩特拉恭敬的说着,嗓音不大,语气如同表情般掩饰不住紧张。
可三秒过去,二十秒过去,最后……几分钟后过去,门板另一头仍然一片安静。
佩特拉困惑地将耳朵离开门板,她皱着眉,「怪了……难道不在吗?」
应该不会啊……
她在来前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听身边同伴说,这个向来不参与任何训练活动的前辈,还不到用午餐时间是绝对不会踏出房门的,但今天是怎么回事?
现在该怎么办?佩特拉盯着手上的斗篷想了想。
她懊恼的唉了一声,可这斗篷终究得还给原主人,最重要的是,她更想当面好好感谢诗织那一天的救命之恩。又犹豫了一会儿,佩特拉决定还是要先将东西还给诗织,再用纸张留下道谢的自语,等以后碰上面再好好答谢也行。
决定了后,佩特拉便伸手压下门把。
「打扰了……」明知没人她还轻声说着,并轻轻推开门板从门缝看进去。
明明是大白天,里头却一片黑鸦鸦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试着定睛一看,底下忽然冒出的东西让她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了好几步。
一只全身黑得发亮的小猫从里头走了出来,圆碌碌的绿色眼睛定定看了她一眼后,便踩着它优雅的脚步从容离开,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抚着狂跳的胸口,佩特拉莫名有种她在做什么未知之旅的刺激感觉。这个小插曲没影响佩特拉的决定,她伸手推开门板,藉着门外的光线走了进去,下一秒,她简直惊讶到不行。
「房间也未免太乱了吧,这地方还能住人吗……」
这单人房间本就不大,但四周均堆叠着几乎直达天花板的杂物,有的还歪斜的散落在地板上,佩特拉抽着嘴角,实在想不出一个才来调查兵团不到一个月的人,怎么有办法把房间弄成像住了数十年没整理的垃圾堆啊……
想起前些日子被诗织放肆破坏的古堡,佩特拉视线转了转这惨不忍睹的地方,觉得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明明已经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避开一地的物品,但还是不小心踩到不少东西,才几步的距离已经让她几乎满身大汗,就为了找一个能够好好放置她手上斗篷的整洁地方,悲剧的是……她冷不防踢到一个巨大障碍物,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前扑跌了出去。
人在跌倒的时候都会反射的抓住四周的东西支撑,这是人之常理。
不过佩特拉这一抓反倒一连弄翻了旁边一大堆高高叠起的杂物,下一秒物品接连掉落的声音就像崩塌的土石一样,房间瞬间响起巨大的落落碰撞声以及她的悲惨尖叫声。
被一堆杂七杂八东西压在下面的佩特拉,惊魂未定地奋力移开身上的东西,待她将东西推得差不多后,她气喘吁吁地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深觉这一切实在太荒谬了,简直比参加兵团演习还惨。
就在她只想把斗篷放好赶快离开这布满陷阱的诡异房间时,她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上面。
「什么东西?」双手本能的摸上,手掌传来既温暖又紧实的奇怪触感……
因为视线昏暗不佳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这极好的触感让佩特拉不由得多摸了好几下,好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摸着摸着,当佩特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时,底下传来了一个睡意浓厚的弱弱声音。
「……有什么事吗?」
这柔弱声音宛如轰雷般,震得佩特拉当场楞傻。
诗织睡眼惺忪的对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佩特拉说,而她的双手正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让人难以忽略的几道视线和抽气声从门外传来时,这瞬间佩特拉涌起想死的念头,她下一秒像弹簧似地飞得老远,撞开了一干杂物,顺带扯掉遮蔽外头阳光的窗帘。
「实、实实——实在非常抱歉!」
刺眼的阳光霎时从窗外照进,让佩特拉看清自个儿刚才做了什么好事。
也同时让她养眼到移不开目光。
诗织从堆满杂物的地上坐起,批散在肩膀的黑发称得皮肤更加白皙,他身上仅套着一件宽松且胸口敞开的长衣,随着他的揉眼动作,大片裸露出的大腿,正于衣摆下若隐若现……
可惜的是,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里头有没有穿。
滋润双眼的同时,犹然缠留在手掌上的触感,更让佩特拉惊呼不已。
明明是个男人……可这肌肤也未免太光滑细致了吧!这让身为女人的自己情何以堪啊!
直到诗织的声音唤醒了佩特拉的嫉妒和赞叹。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佩特拉总算想起自个儿到这来的目的,她猛的别开目光,以免又看傻了眼。
「前、前几天的墙外任务真是非常感谢您!」她急忙拉起深陷垃圾堆的绿色斗篷,朝前弯下腰,「这是诗织前辈的衣服,我已经清洗干净了!」
「喔……随便扔着吧。」
诗织一边说一边骚着肚皮,摇摇晃晃的半爬回床边,抓起被单用力一挥,上头的无数障碍物顿时被全数甩开传出剧烈的撞击声,接着他便扭头倒床,倒下时就着被单滚了几圈,把自己裹成蚕蛹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一连串复杂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般流畅。
佩特拉抽了抽嘴角,心想他是做了什么大事,才导致大中午的还一副睡眠不足的悲惨样。
「还有什么事吗?」感觉人还没走,蚕蛹织困惑地睁开一只眼问道。
「那个我……」逐客令让原先还犹豫不决的佩特拉再次弯下腰,豁出去了的大喊,「我想拜讬诗织前辈教导我战斗的技巧!拜讬你了!」
蚕蛹织立马露出一个嫌恶至极的表情,「不要……听起来好麻烦。」
佩特拉维持着弯腰姿势僵住。
上次那个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安慰她,让她差点感动得哭出来的前辈跑去哪里了……
就在佩特拉垂头丧气打算离开时,一阵雷般的巨响忽然从后面传来,她困惑地转头看去,看了看周围,刚才那个声音似乎是从蚕蛹织身上传出。
诗织掩饰的咳了两声,这次他终于睁开了两眼,「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
话才说一半,那个巨响又再次传出,佩特拉这次确定声音应该是从某人肚皮里传出,但某人当没这事继续说道。
「要我指点你几下也是可以啦,不过……」诗织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朝满脸疑惑的佩特拉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我得看看你的诚意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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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诚意,这压根是变相的勒索行为!
被四周围居民指指点点,羞愧得连脸都抬不起来的佩特拉,花了好长时间,排了一长串队伍终于买到了几块甜点。看着身边幸福洋溢吃着甜食的诗织,佩特拉悲惨地打开钱包看了一眼后,只差没留下悲愤两行泪。
她瞪着旁边,「前辈既然这么喜欢吃,干嘛不自己去买!」
「啊?」诗织像看白痴般的看着佩特拉,「当然不行,开什么玩笑,那种场面实在是太损我的男子气概了。」
「……蛤?」佩特拉把诗织浑身上下看了好几遍,还盯着他吃得一塌糊涂的脏脸,就是看不出他口中的男子气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