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蘅芮应过一声,立即提起裙摆跳进校场,一路小跑着跟了过去。
待她跑到校场中央,鸿襄已退至一旁,她就从腰间抽出他所赠那柄短剑,摆出了起手架势。
一套剑招,她早练得烂熟,虽没男子那般硬朗有气概,却也独具女子的轻巧与柔美。
再配以此身绚丽妆扮,脚步腾挪和手臂挥舞间,蘅芮便整个人似一朵怒放的火红芍药,在初夏的暖风中肆意摇曳,简直华美至极。
甚至,她吸引得整个校场内外,无论侍卫宫人,都停下动作,一眼不错地朝这边看过来。
包括鸿襄。
若说第一眼他见她如此妆扮时是惊艳,那此刻便是震撼。
鸿襄从不知,疾风利剑竟可以与华丽绝美相联系,也不知,一个红裙女孩的一场舞剑,将长久刻进自己脑中,以至许多年后,他还能清晰记起,此时眼前的这幅画面……
蘅芮放开手脚使完整套剑招,待收式一停,她立马满怀期待地朝鸿襄看去,结果只见对方目光灼灼看向自己,却定在那里老半天不言语。
“嗯?怎么了?这遍打的不好吗?”蘅芮不解。
不过,她倒还挺满意这条红裙的,至少耍这整套剑招期间没觉出一丝束缚,裙摆飞舞起来也好像挺好看。
听到公主声音,鸿襄终于回神,他的目光也终于从女孩身上移开。
“咳咳……”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鸿襄顿了顿才摇头道,“没,很好,这遍比以往哪遍打得都好,没什么问题。”
蘅芮闻言一笑:“那本公主就放心了。鸿襄,明日我回宫,你也可以回质子府去歇息一阵子了。这段时日辛苦了,待母后生辰宴过后,本公主再来与你论功行赏。
“对了,此前赏你的那些药材,是不是也该使的都差不多了?正好最近云国南边又进贡了好些……”
“公主!”鸿襄不禁皱眉。
蘅芮被打断,不解的看过去:“怎么了?”
“公主缘何总要赏鸿某各种名贵药材?其实鸿某早就想问,究竟是什么,让公主总觉鸿襄……体虚,需要进补?”
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蘅芮愣了愣,她想想后答道:“你太瘦了,脸比旁的男子还都要白,嗯……反正,本公主一见到你那被风吹得猎猎而动,看着有些空的衣袖,就觉你好似……嗯……弱不禁风……”
其实她也知,自己可能有些太想当然了,毕竟每次一比武,对方都能轻易掀翻那些要比他壮得多的侍卫,但是赏赐嘛,总要有个理由不是?
鸿襄眉头纠得更深:“弱?不?禁?风?”
蘅芮鼓了鼓腮:“呃……这个词呢,好像是用的不太对……你吧,其实还挺有力气的……哎呀,我说不清楚啦!反正大概就那意思,东西既已赏了你,你便都收着不就完了,要用要卖的,也都随你,计较那么多干嘛?”
鸿襄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所有情绪,之后声音一如既往淡淡:“那鸿某便郑重与公主解释一回,鸿某天生体瘦,肤白是随了母亲,却都并非为体虚的表现。所以,公主以后实在无需再挂心。”
蘅芮眨了眨眼:“哦,知道了。”
鸿襄抬眸看过去,显然对方并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
蘅芮此时却已有些不耐烦:“好啦好啦,本公主试完了这套,觉得没什么问题,该回屋再去试其他的了。鸿襄,你自便吧。”
说罢,她就如来时一般,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待余容公主带着自己宫人跑得不见,侍卫中为首的那名校尉才走到鸿襄身边。
他拍了拍他肩。
“公主也不只赏你药材,平时年节,我们都能得些。其实这是公主想的周到。你便说,除银两外,公主若想加赏你我,还能再赏些什么?
“珠宝?宫中的珠宝都有皇家标记,拿到宫外,哪家店铺敢收?赏了你我,便只能全摆在家里干看着。
“布匹?公主对有女眷的侍卫倒也赏些,可于你我这般的单身汉,又都习武之人,那些缎啊,纱啊的,岂不暴殄天物?且也不好贩卖进坊间的铺子,毕竟都是皇家东西,全一眼就能瞧出来。”
“所以啊,还是药材最合适,无论自用或去换成银两,都方便。
“其实原来公主还赏过米粮。但米粮笨重,每次她赏完,我们从公主府搬回自家时都太惹眼,或引贼惦记,或引那些爱占便宜的亲戚们惦记,就有侍卫去求了府中管事,要将赏的米粮换成药材。
“后来公主得知,便从此,除银两外只赏药材了。”
鸿襄起初只静静听着,到后来,却眼中渐渐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