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柏的意思却是让他总结自己走出来的经验。
姜玚和盛柏站在楼道里,他靠在墙边,微微低头吐了一口气,又抬起头看向盛柏:“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也害怕,不是说害怕我考不好,而是彻底的走自己的路这种,它偏离了,如果失败了,还能走回来吗?”
“你选择的计算机专业本来就是最笔直的道路,还需要怕什么?”盛柏感觉他没有全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是说,你不要做一只优秀的绵羊,不要陷入优绩主义的蜜罐里。”
“什么意思?”姜玚不解。
盛柏记得好像提出者在国外到处演讲这些概念,慢慢也传播进国内来了,只是很晚才成书被翻译进来,她凭着印象解释道:“公平竞争下,优秀者就会褒奖,但是真的公平吗?教育资源,各自的家境,智商和基因都会影响,获得好成绩的人只会自己是靠个人努力,成绩差就是不努力,真是这样吗?这样的精英就像绵羊,害怕失败,所以不敢尝试不同的事情,一旦失败了,就会崩溃。”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提过类似的意思,说我们在省会重点中学的教育资源比梁月老家的更好。”姜玚一点就通。
“你懂了就好,我只是担心,其实你没有这样,你确确实实是喜欢计算机才选择的,也没有觉得焦虑,像我表妹芊芊或者说我舅舅舅妈他们担心她会失败,她也确实因为这种压力,中考考砸了,虽然概念是从国外来的,但它全世界通用。”盛柏又叹气,“我的失落却是因为学校教的是理想主义,但社会并不如此运行,于是我也变得圆滑了。”
姜玚却觉得盛柏比他更勇敢,对她来说哪怕后来被验证走不通,哪怕“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才是正确的,她也会觉得自己的经验更重要,至少凭自己的亲身经历记住了撞上南墙的滋味,下次就不会再犯了,这是她的大智慧,而按照规范手册行事的他就没有这样旺盛又浓烈的生命力。
姜玚安慰道:“圆滑只是做事方法,但目标没有变啊。”
“这倒是。”盛柏笑道,又打了个哈欠:“不说了,下午还有班主任的数学课呢,我得休息会儿,老杨正对我不满呢,到时候我一打瞌睡就被逮个正着,想聊下午回家路上再说,不过和你聊聊也挺好的,我知道国旗下演讲该怎么写了。”
姜玚微微笑了:“我今天和我妈谈,你也帮我了,咱俩是互帮互助。”
……
晚上回到家,盛柏写完作业,开始给演讲打草稿,思路畅通写了好几段,但她感觉还是少了一个论点,转了转笔,起身去找祝老师。
这个论点她还捋不顺,但多年教学经验的祝老师应该可以解释清楚。
祝老师工作效率很高,从没有见她晚上把作业带回家批改,她正在客厅看电视,盛柏爸爸今天有应酬,把盛柏和姜玚接回家又开车走了。
客厅就只有祝老师一个人,她把电视机音量放得很低,不想打扰到盛柏在里面写作业。
看见盛柏出来,祝老师连忙问:“小柏,是要喝水还是吃水果?”
盛柏摇摇头,坐在妈妈身边:“我想问你个事。”
祝老师抬手把电视关了,她认真侧过身:“你问吧,什么事情啊?”
盛柏先说起名著阅读班的事情:“好多同学都不认真看书,他们也离开了,我觉得不该这样,但又觉得是个人想法,不要强求,却还是不开心,你要是碰见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会怎么办?”
祝老师本想用善意的谎言宽慰她,但转念一想,盛柏现在越发成熟,不能这样,还是要说实话,认真告诉她自己的做法:“我会尽力努力,但还是不改,最后会放弃他们,学校的教育只起一部分作用,我的能力有限,他们的家长要负担另一半的责任,他们要是也放弃了,那这个孩子就没有办法了。”
大部分有条件或者信奉教育这一套的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也不会轻易放弃,多少成绩不够好的同学都被家长塞到经开一中和附中了。
盛柏又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她可是从初二到高二这四年时间都一直成绩靠后,祝老师他们采用的是另一套方法,没有逼迫她努力学习,也没有把她塞到更好的高中,但这不意味着放弃了她,相反是因为了解她,把她放到了自己考上的普通高中,当她高三发自真心想要学习时,他们这对父母就掏出昂贵的费用给她报辅导班去补课。
盛柏扑到祝老师的怀里:“谢谢妈妈。”
祝老师回抱住女儿,另一只手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发顶,轻轻笑着。